大家商量了一下怎么倒班照顾小强的问题。于林忙了一夜了,该回家报个到了。刘玲自告奋勇留下照顾小强,说反正上课也听不懂不如不听,还碍人眼,心里堵得慌,不如出来散散心。大家嗤之以鼻,王强更是一百个不同意。于林在那眯着,也冷不丁绷住一句:“没事,你让她留下吧,伺候王强拉屎撒尿这活不赖。”一听这个刘玲熄火了。
最后决定,晓健盯到第二天中午,和于林两人倒着来。不动用太多人了。石磊呢,大家一致意见,为了保护好革命的红苗儿,必须留在教室,中午或晚上可以过来看看。哎,这群人啊。说什么好呢。
聊了一会,大家准备去吃点饭,顺便给晓健稍回来。
大家去了那家做小米粥的铺子,敢情白天这里东西很全,完全是照着住院的病人需要定的饭食,有产妇吃得红糖小米粥和煮鸡蛋,下奶用的鲫鱼汤、鸡汤,还有猪骨头汤,主食有面条、馒头、豆包、大饼、饺子,还有一些炒菜凉菜,素什锦、蒸茄泥、黄豆芽、炒丝瓜之类的。全是有营养易消化的饭菜。
正值中午,门外的树荫下通风透气已经围坐了两桌,各有三四个人。他们只好坐到屋里边去,点了一些饭菜,闲聊着。
门口两桌人,有男有女,四五十岁的,每个人拎着个红色的小包,有说有笑。
“听说今年闹血荒,人家北京价钱长了,抽一次二百多块,咱这儿还是一百八,够抠门!”
“可不咋地,前几日,老张两口子去来着,说是给了将近二百五,还给带上很多好吃的,鸡蛋蛋糕之类的。”
“哼,这是挤兑咱老百姓没见识,过俩月咱也一块北京去,多联系几个,把人都带走,看他们还这么抠门不!”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嗑。
老板娘把菜端了上来。
“大姐,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啊?”
“他们啊?卖血的.”
“卖血?”毛骨悚热,“血也能卖?”
“恩,家里没有什么营生,又缺钱,就来干这个。”
“哦。”
听了这个,没了食欲。
几个人正聊着,过来两个人,也挤着坐在了两个桌子上,石磊一看,如五雷轰顶啊,是爸妈!
母亲扶着父亲,给他擦汗,喊着老板娘加了两碗红糖小米粥和两个鸡蛋。
有人问:“老石,有半年没见你们两口子啦,看来小日子过起来啦!”
父亲老爸说:“嗨,别提了,今年收成还行,也找了点门路挣了点钱,前一阵子我那孩子不是病了吗,照顾他来着,后来农忙正要劲儿的时候,没来。老骨头啦,看我出这身虚汗,哪比的了你啊,跟造血机器似得,快成小水泵了,水龙头一拧,哗哗的!”
“你个老东西,也会打瞌卖混了,跟谁学的啊,越老越不正经了,是不是嫂子调教的啊?哈哈”一个黑衣人说。
母亲说了一句:“快别拿我们老石开玩笑啦,他可比不了你们油腔滑调的!”
屋里光线黑,他们看不到石磊。他在里边如坐针毡,有一股劲到了嗓子眼,憋闷哽咽的难受。
刘玲耳朵尖,听到声音,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少心没肺地颠颠儿地跑了过去:“叔,婶婶,你们咋来啦!”亲昵地搂着母亲的胳膊。
母亲一脸惊讶:“啊?玲玲,你怎么来啦!没上课吗?”
“石头也在里边呢!”刘玲傻傻地说。
“啊?!石头也在。”母亲一脸的惊慌,手足无措。父亲也很吃惊。
石磊红着眼睛走出去:“爸,妈,你们这是干嘛!”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咱们的日子不至于到这份上吧,暑假不是挣了不少钱呢吗?”
父亲拍了拍石磊的腰:“傻儿子,我跟他们这群老东西不一样,你以为我傻啊,我就是偶尔来一趟,人家都说偶尔的献点血,有助于新陈代谢,身体更健康!是不是?”说着看了在座的几个人一眼。
“是,是,可不呗,健康人偶尔的献点脏血出来,新鲜的血长出来的快,对身体有好处,我们是经常来,你爸你妈就来过一两次!那都老早的事儿了,这娃儿,你看,叔说的你还不信啊!”黑衣人说。
“我信!”石磊说,其实他不信,也得给老爸留点在儿子面前的面子。
“爸,以后咱不来了,行不?缺钱,我去挣,大不了这个学我不上!少了花销还能打工挣钱去!”石磊说。
其他几个兄弟也跟了过来,打过招呼立在旁边。
“快拉倒吧,傻儿子,我儿子还得考大学呢!别说那没出息的话!”父亲的小眼睛精神神地瞪着,“对了,你们不是去给老师板砖了吗?怎么跑县城来了?”
“我们。。。”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叔,我们搬完了,我们顺便来城里转转,带他们来看看我爸那厂子的门市部,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一会就回学校了。”刘玲抢先说。
老爸狐疑地看着他们,没再说话。
吃过饭,石磊和同学们还有老爸老妈一起往乡里走。石磊驮着母亲,一路上心情沉重,刘玲在他旁边逗着老妈开心。
每到这个时候,石磊对刘玲的所有怨气会消失殆尽,在老妈面前,刘玲带来了更多贴心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