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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死亡设计仪式:将追思会现场设计成"同学会"(2)

发布:2018-09-30 06:02 | 来源:健康日报网 | 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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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办追思会的电影厅大门被装扮成了上海宁三小学校门口。 汪洋的离开是猝不及防的,对于至亲来说,再贴心的仪式可能也比不上亲口说一句“再见”。 2014年3月19日凌晨,31岁的任翌在病房里已经四天没有合眼,他的母亲来

为死亡设计仪式的年轻人:将追思会办成同学会


办追思会的电影厅大门被装扮成了上海宁三小学校门口。

汪洋的离开是猝不及防的,对于至亲来说,再贴心的仪式可能也比不上亲口说一句“再见”。

2014年3月19日凌晨,31岁的任翌在病房里已经四天没有合眼,他的母亲来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疼得直叫。医生问,是否要做抢救措施,任翌哭着摇了摇头。

母亲抓着他的手,他明白母亲的意思,“如果我不行了不要让医生去抢救,这是原话。她已经不想去承担那种痛了,她想早一点解脱。”

一个小时后,母亲离去了。

任翌的母亲年轻时曾在东北插队做护士,回上海后成为了一名幼儿园老师。上小学后,父母关系不好,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都依赖母亲一人,母亲不得不下海做服装生意。

等到任翌踏上工作岗位,母亲还会经常去他住的地方打扫卫生,此时母亲已经被诊断出了卵巢癌。2013年,癌细胞扩散,母亲开始了近半年的住院生活。任翌放下了工作,每天在医院陪母亲聊天,从她小时候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结婚,她就说‘妈妈可能等不到你结婚了,也等不到你生小孩了。’”任翌说,母亲知道自己性格叛逆,她只是希望他开心,不要在感情上像她一样失败,“别像妈妈这样,到这个时候了再去后悔”。

在癌症的第三阶段,任翌的母亲每天必须依靠吗啡、杜冷丁这种药物才能挺过去,但再疼她也要在任翌面前维持她一贯的尊严,“到最后依然很坚强”。

早在病情恶化之前,任翌和母亲就开始商量后事的问题。

母亲喜欢什么样的照片,走的时候想穿一套干净的白色运动服,这些都已嘱咐给了任翌,“我妈也关照过怎么设灵堂,事先都准备好了,也没有手忙脚乱。她想的挺周到的。”

任翌说,他们还一起去看了墓地,最后联系到了葬礼设计师,希望通过他们来为母亲设计一场告别会。

告别会是任翌母亲喜欢的北欧简约风,泰菊和紫罗兰点缀着大片白色百合围绕着她。从花篮的摆放,鲜花的种类,照片的样式到会场幕布墙的装饰,所有环节由任翌和母亲商量过,都是母亲喜欢的样式。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背景音乐响起,沙画元素的人生小电影缓缓放映着母亲陪伴任翌长大的时光。

任翌坚持亲自主持了母亲的告别会,“我不喜欢有些司仪边哭边说,而且普通话也不太标准,来宾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读讲稿时,任翌前后三次差点哭出来。有一次读着读着声音就变了,站在一旁穿黑风衣、带白手套的礼仪师递给他一张纸巾,可任翌没有用它,强忍着泪水把讲稿读完。“下面还有我外婆,我爸我舅舅我阿姨,他们都会哭,但我不会去打破这个气氛。”

任翌说,小时候有次做梦,哭醒之后跟母亲说,梦到她去世了。母亲告诉他,她不可能陪他一辈子。但当时任翌觉得不行,怎么也舍不得,一直到葬礼最后,他也舍不得。

“我觉得她会用另一个方式活在世界上。现在我做很多的事情,也会想如果我妈在她会怎么做,教我怎么去做,一种成熟吧。”任翌说。

为死亡设计仪式的年轻人:将追思会办成同学会


办成同学会形式的追思会。

假如,我们明天就要离别

作为葬礼设计师,魏晶也想过自己的葬礼会是什么样,“以前希望自己的葬礼以白色为主,点缀珍珠和水钻,整体上是珠光宝气bling bling的风格;现在我喜欢中性风,以黑色为主色调,整体要酷一点。”

接着她想了一下,“随着科技发展,可能未来都是5D投影,说不定是我自己在主持自己的葬礼呢?”说完她笑了起来,两个酒窝格外明显。

会场边,刚工作4个月的窦婧(化名)看完了袁晓岚的追思会,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葬礼也可以办成这个样子。

窦婧出生于山西太原的一个普通家庭。十几岁的时候,她和其他青春期的女孩一样爱看言情小说。等到高考填志愿时,她意外地选择了殡葬专业。

窦婧的母亲极力反对,觉得这个职业不适合女孩,未来不好找对象。但她不知道,女儿心里一直有一个遗憾。

高考前,窦婧的外公去世了。这时的窦婧正努力备战高考,没什么机会去看往他。直到外公火化前,她才请假回去参加告别仪式。

仪式很简单,从村里请来的白事先生引导家属三鞠躬、绕灵一周、献花,关于外公,什么也没说。

火化前,家属看逝者最后一眼。轮到窦婧时,她的眼泪流下来,她想伸手去抚摸外公,却被白事先生推开,并告诉她不可以把眼泪滴在逝者身上。

窦婧只能用眼睛记住外公最后的模样,目送他被推进火化炉。那一刻,她突然觉得生命竟然如此短暂。

窦婧最终选择了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殡仪系。

在殡仪馆实习的时候,她遇到一位逝者在工地上因故去世。出事后,相依为命的弟弟来到殡仪馆,他不相信哥哥是自己不慎失足坠亡。

法医在准备解剖前对弟弟说,“您可以在外面等。”

“我不!”他一直在流泪,表情因悲伤而显得有些狰狞。整个解剖过程中,他一刻也没离开。

缝合后,哥哥被体面地放入棺中。简单的告别仪式上,弟弟平静地烧着纸钱。他点起蜡烛,献上鲜花,对哥哥鞠了最后一躬,目送着棺材进入火葬炉。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举办更像样的仪式。

窦婧在自己的微信公号里写道,“世界有多大,大到记不住一个人的消失。”

2017年毕业后,窦婧在墓园找到了第一份正式工作,认识了魏晶。刚入职的时候,窦婧读了一段稿子,大家都觉得她读得好,但魏晶说,学校教的主持方式声音比较低沉,但会加重家属的悲伤。

“你要用你的声音温暖他们,让他们感受到安慰,我们真的没有必要把殡葬做得那么悲伤。”魏晶告诉窦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