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中医学有很多流派,因其特色,因其历史,或因其贡献等,赓续于世,创新发展。江苏是孟河;山东是齐鲁;上海叫海派;广东叫岭南;江西叫盱江;黑龙江叫龙江;安徽叫新安……多个以区域为中心的中医医派都有一个响亮的名称。但是,浙江呢?一直没有。
直到2017年7月1日,伴随着我国历史上首部《中医药法》实施,浙江中医终于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号:浙派中医。7月11日,由浙江省中医药学会主办,绍兴市中医药学会、绍兴市中医院承办的“浙派中医”宣传巡讲活动将首站放在了绍兴。
究竟什么是浙派中医?绍派中医在浙派中医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在这场宣讲活动中,这些疑问都得到了一一解答。
浙派中医十大流派,绍兴至少占了三派
这是三伏天到来的前一天,炎热的天气丝毫挡不住人们的脚步。风景秀丽的柯岩风景区旁的鉴湖大酒店,来自全省各地的200多位浙派中医后来者齐聚在这里。这是“浙派中医”宣传巡讲活动的第一站,也是一场以绍派中医为主题的学术讲座。
“浙派中医,是浙江中医的统一称谓。我们在命名时有四大原则:首先,这个称谓包含了整个浙江地域,它不限定于某个地方;二是包含所有学派,兼容所有学派;三是和其他学派相衔接、相一致,最好可以和其他学科相契合;四是一定要朗朗上口,读起来响亮。”
一位身材清瘦、头发灰白的老者首先登场,他就是范永升。首届全国名中医、浙江省中医药学会副会长、浙江中医药大学曾经的校长,也是这次浙江中医称谓研究工作的主持者。“浙派中医是浙江中医流派的统一称谓,它又具体分成十个流派:医经学派、伤寒学派、永嘉医派、丹溪学派、温补学派、钱塘医派、温病学派、绍派伤寒、针灸学派、本草学派。”
那么,在浙派中医里,绍派中医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范永升回答得特别直接,他用了“举足轻重”四个字来形容。“浙派中医的十个流派中,绍兴至少占了三个。其中,地域特色最明显的是绍派伤寒。明代张景岳有一本《景岳全书》,里面就一个《伤寒典》。后来,清代俞根初写了一部《通俗伤寒论》。他们的这些理论,在历史上是有创新的,他们的一些方药,我们到现在临床上一直都在广泛运用。此外,在医经学派、温补学派中,都有绍派中医的功劳。”范永升说,在浙派中医中,绍派中医积淀最深厚,人才辈出,著述鸿富,行业影响最突出。
对此,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员孟庆云也深有同感。这位长期从事中医理论与中西医结合理论研究及教学工作的老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虽不曾专题研究过绍派中医,但是他在研究中却总是绕不开绍派中医。
“特别是在清末民初这一历史阶段,绍派中医作为地域性医派,居然以其创新厚蕴和强大的辐射力,领导当时海内中医药演进。”在孟庆云所作的《领衔清末民初医坛的绍派医家》主题演讲中,这样的例子张口即来。
1908年,何廉臣、裘吉生创办《绍兴医药学报》,后改为月刊,由是发轫了中医药学术期刊;1915年,杭州药业筹办浙江中医专门学校,绍籍医家傅懒园任首任校长;1926年,绍籍医家王慎轩创办苏州妇科医社,后改名为苏州国医学校……
“特别是以何廉臣、裘吉生、曹炳章为代表的越医‘铁三角’,引领越医与时俱进。他们结社办刊,著书立说,中西汇讲,义诊施药,倡办医校,开创了越医历史上最为繁荣、活跃的局面,当时的绍兴也成为全国中医药学术活动的中心。”孟庆云说。
越医千年,绍兴中医药创造了无数个传奇
越医千年,源远流长。在“士比鲫鱼多”的绍兴,灿烂得令人炫目的历史文化遮蔽了其医药方面的辉煌。事实上,在这片浸淫着耕读之家传统的土地上,不但盛产文人墨客、高官师爷,也盛产名医良方。
2500多年来,绍兴中医药已经创造了无数个传奇:研制了世界上第一个非处方药,制定了第一部格式化的新医案,诞生了最早期的中西医汇讲沙龙,创造了独树一帜的绍派伤寒学说……
《史记·货殖列传》说:“江南卑湿,丈夫早夭。”江南水乡,日照水蒸,潮湿温热,疫病丛生。古时的绍兴被称为南蛮之地,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向往的宜居之地。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越人求医问药的记载。《吴越春秋》卷十记载,越王勾践为鼓舞士气,对士兵说:“士有疾病不能随军从兵者,吾予其医药,给与糜粥,与之同食。”可见当时就有越医活跃的身影。
不过,越医真正自立门户,形成品牌,则始于南宋。南宋建都临安(现杭州),当时河南汴梁(现开封)被金国占领,一批太医院御医陆续南渡来到临安、绍兴。从此,代代相传,原来的一些宫廷秘录、验方也就慢慢流传到了民间,这从越医名家张景岳、何廉臣、胡宝书等人的许多处方药中可以看出和南宋宫廷的渊源。
“源远流长的越医文化,在中华医药史上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绍兴涌现出了以张景岳为代表的一大批越医名家。”浙江省名中医、绍兴市中医院的沈钦荣,同时也是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越医文化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他对越医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他认为,正是张景岳、章虚谷、俞根初、何廉臣等名家以及《景岳全书》《医门棒喝》《通俗伤寒论》为代表的巨著,支撑起了千年越医品牌。
元末明初的越医戴思恭,获得了封建时代从医者的最高“职称”——御医。他有一项特权:遇到天气不好的日子,可以不用“上班”,当时管这叫做“风雨免朝”;见了皇帝,可以不下跪,叫做“朝见免跪拜”。这是那些老资格的文官武将也不敢奢望的特权。当然,这是他用真本事挣来的。比如有一次,皇后得异疾,舌出不能收,戴氏应召敷以消风散,立愈。
还有一个叫傅懋光的绍籍御医,也是明朝的。他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典型,少时为生活所迫走上了学医路,后来因多次为皇上治病有功,接连封官晋级,直至“正三品”。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朝鲜国派遣内医院御医就医药学有关问题质于明太医院,他主持讲学,和朝鲜医官一问一答,对答如流,并留下了答辩纪要《医学疑问》,不仅为朝廷挣足了面子,还创造了中医药中外交流的一个成功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