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河南省洛阳市理科考生宋奕辰在高考中考出了610分的高分,高于该省理科一本线(523分)87分,是洛阳一中理科状元。这本是令全家人都高兴的喜事,但是宋奕辰却在填报志愿时,被一本批次第一志愿天津中医药大学退档,现在面临“无学可上”的境地。天津中医大的答复是:宋奕辰的高考体检档案显示其“轻度色觉异常(俗称色弱)”,学校的医药类专业不予录取。
获知被退档后,7月19日,18岁的宋奕辰独自踏上前往天津的火车,希望能当面与中医大的老师沟通,表达自己一直以来学医的心愿,也说明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以完成学业。因遭遇天津暴雨,宋奕辰在火车上多待了18个小时,于21日凌晨才抵达天津。
因患先天性黄斑病变,洛阳籍考生宋奕辰从8岁起,双眼视力逐渐缺失。目前双眼视力均为0.04,属视力残疾三级,存在阅读和书写障碍。但是,宋奕辰从未放弃求学的梦想,他依靠30倍至60倍的放大镜和电子助视器等外在设备辅助学习,付出了比一般学生更多的努力。
今年高考前,宋奕辰及家人以“特殊考生”身份向当地招考部门递交申请,依据《残疾人参加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管理规定(暂行)》,最终,他获准携带放大镜、电子助视器进入考场,且各科考试时间延长30%,高考成绩公布后,宋奕辰考出了610分的高分。
宋奕辰告诉记者,自己自小因眼疾一直看病,西医很早就宣判“没法治”,但是通过中医诊疗,双眼视力没有再进一步下降,所以自己一直想学中医,一本填报的志愿全部都是中医药大学,分别是天津中医药大学、上海中医药大学、湖北中医药大学等5所学校,第一志愿是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学(9年制班)。
7月18日,宋奕辰的父亲接到天津中医药大学招办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因为宋奕辰的高考体检报告显示其为“轻度色觉异常(俗称色弱)”,学校医药类专业无法录取,已退档至河南省考试院。
由于宋奕辰一本二本批次填报的全部为医学院校,他目前阶段只能参加一本批次征询志愿的余缺计划填报。一旦出现“掉档”的情况,将极有可能高分却没学可上。
宋奕辰的母亲告诉记者:“填报医学院校绝对不是孩子任性的决定,相反是一家人多年来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们也希望孩子能通过高等教育的专业学习,医治更多有眼疾的患者,同时也能让自己的视力得以提升。”
考生及家属曾咨询其他中医药大学均被拒
近年来,教育部加大力度保障残疾考生参加高考的权利,公开承诺不存在“能考不能录”的情况。2014年,甘肃籍视力低下考生张耀东就顺利被湖北中医药大学录取。这一实例也给了宋奕辰一家人信心,高考前,他们还特意与张耀东取得联系,对方表示正常填报志愿即可。
“张耀东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眼睛视力仅为0.02,比我的视力还要差。现在美国还有盲人医学博士。”宋奕辰对记者说:“高考成绩已经充分证明了我的学习能力,学校总是顾忌这个(色弱),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平等入学的机会?”
他还表示,“只要能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现在也不要求学校包分配,至于学得好不好,能否取得职业医师资格证,能不能就业,这些结果我都认了,和学校没关系。”
对于宋奕辰这样的遭遇,他的中学老师痛心不已,宋奕辰自小学习一直都坐第一排,但是他更多的时候只能靠听和记,回家再反复练习。高考前,他们一家人也是历经波折,早在去年11月就向招考部门申请携带放大镜、使用大字号试卷、延长考试时间等,但直到考试前夕,经过《洛阳晚报》等媒体的持续关注和省、市招生部门的努力协调,他才获得特殊考生便利。
事后,河南省高招办表示,录不录取的决定权在高校,跟高招办没有直接关系。
记者还了解到,宋奕辰一家人曾在填报志愿前咨询了几所中医药大学,对方均表示“不太想录”,“因为太想学医,就不敢提前问天津中医大了,怕一问,这扇门就彻底关上了。”
学校:对患者负责,色弱学生“望闻问切”太难
21日上午,宋奕辰独自找到了天津中医药大学,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天津。他也想通过这种形式向父母老师证明自己完全可以独立行动生活。小伙子长得非常秀气,几乎和正常人无异,遇到台阶时行动会略微迟缓,但不需要他人帮助。
天津中医大招生办及教学部门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接待了宋奕辰,耐心解答并一一回应了宋奕辰本人及社会各界关心的问题。
工作人员解释,根据《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体检工作指导意见》,轻度色觉异常(俗称色弱)不能录取的专业包括有医学类各专业和药学类专业。学校的操作是完全合规的。
“宋奕辰的关键问题是色弱。”该校招生办主任冯莉表示,如果仅仅是视力低下,学医并不是绝对不行,但是宋奕辰体检报告中直接影响到录取的是色弱症状,也就是他颜色的辨别能力低下。而中医学习自古就讲究“望闻问切”,这就是基础医学课程阶段的形态学内容,“比如舌诊时,我们普通人就会看到舌苔厚不厚,是发白还是发黑,但是中医大夫要辨别出舌头是黄色还是淡黄色,这种细微颜色的差别,如果是色弱患者将无法辨别。”
记者了解到,以宋奕辰的高考分数,他原本将极有可能被录取到中医学(5+3本硕连读)专业,本硕博9年专业分数稍欠一些。该专业要求,在完成5年本科阶段学习并考核合格后,专业硕士研究生学习阶段将直接与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并轨,“该专业要求学生要同时取得‘六证’才能顺利毕业,即本科毕业证、学士学位证、硕士毕业证、学位证、中医执业医师资格证、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证,缺一不可都将无法毕业。”
冯莉表示,“医学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并不像宋奕辰想得这么轻松。即使他真的得以入学,8年间要一关一关面对更多的重重考核,包括今后的职业医师考核,学校无法做到一路‘破例’。而宋奕辰就很有可能苦读数年却无法毕业,那时候他年纪也大了,再想做新的选择也很困难。”中医大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高校的教育任务是要培养人才,医学类院校是要为国家培养合格的医学类人才,“该专业规培阶段就要临床实践,现在医患矛盾这么严重,如果我们培养的人才一旦出现误诊问题该怎么办?高校招生录取工作要对考生负责,对社会负责,对就业负责,乃至今后对患者负责。”
《高招意见》有明确规定 破格录取对他人不公平
但是,宋奕辰的母亲觉得孩子的视力达不到进行色弱检测的标准(要求为视力0.15以上),对色弱结果存疑。她在电话中难过地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把这扇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