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盖帽与一颗豆芽菜

四个大盖帽与一颗豆芽菜

　　沈阳市发现了“药水豆芽”，记者举报投诉，打了一圈电话，竟被4个部门推了回来：质监部门称自己负责食品生产加工环节，市场上的豆芽归工商部门管理；工商部门称豆芽是初级农产品，应该归农业部门管；农业部门称没有拘留资格，很多违法商贩在检验结果出来前就逃跑了；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则称，自己只负责检测饭店或食堂里做好的饭菜……4个“大盖帽”管不了一棵豆芽菜？（人民日报：《4个大盖帽管不了1颗豆芽菜》）

　　据这4个部门的答复，他们是各管一段，毒豆芽恰落在接口处，成了监管盲点，可只要查阅一下他们各自的职能，就会发现这帮家伙都在强词夺理。4个单位，好比4个相交的圆，相互推诿的，是他们的交集，是他们共同的势力范围，－－都有权限管，却又都不愿管，出了事都把责任推给对方。

　　有人用“钓鱼执法”、“养鱼执法”形容一些执法人员捞钱的不择手段，连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和准则都不顾了，非常形象。－－这些人之所以钓、养，因为对方是鱼，如果是癞蛤蟆，或是水蛭，甚至毒蛇呢？－－看哪个还会钓，还会养？

　　执法人员以渔利为目的，无利不起早，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自然就没人干了。交通部门热衷于查汽车违章，而不会轻易叫停一个粪车；公安局热衷于扫黄，而不愿管街头混混儿的打架斗殴，都是一个道理，“两个JB熬汤，一个JB味儿”。更何况，食品监管人员有些事如果太较真儿，不但会惹麻烦，还可能陷自己于相当危险的境地，因为，众所周知，对不法企业而言，掺杂使假是他们的生命线，扯下它的红裤头，它就要面临灭顶之灾，狗急跳墙，难保不和你拼命。……而一旦某种作法已经成了行业潜规则，你若曝光之，就会得罪整个行业，一些爱国者就会跳出来，说你是西方反华势力的走狗，居心叵测想搞垮民族工业，霎时间你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那才叫没打着狐狸，惹一身骚呢。

　　然而凡有利可图的事儿，就完完全全是另一种情形了，一个个揎拳掳袖，争先恐后，一哄而上，爪子伸得唯恐不长，生怕把自己落下。20年前，我所在的港口向中东出口活羊，那时候三检（动植检，商检，卫检）尚未合一，还是各自为政，出口羊，本是动植检和商检管的事，一只羊，动植检收5元，商检的收2元，结果有一年，卫检的也要介入，要进驻羊场（隔离场），被商检和动植的联手赶出去了，大家闹得很不愉快。

　　如果我们的衙门单位，工作积极性都这么高，都这么“履职尽责”，甚至为争活儿干都要闹起来，还愁管不住小小一个豆芽菜吗？可话说回来，没有金钱的诱惑，哪个单位又能有这么高的积极性呢？

　　只要有利可图，哪怕和法规沾上一丁点儿边，也要想方设法把活儿揽过来，只要无利可图，哪怕明显属于自己的职责范围，连眼珠儿都不转过去，这种现象，在中国食品监管部门中表现很突出，却绝非食品监管部门所独有。

　　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工商，没有质监，没有药监，中国的食品安全状况会是怎样？依老夫看，不见得比现在差到哪儿去：企业因为交费少了，生产成本降低了，犯不着再鬼鬼祟祟掺假使假了，也未可知。

　　可这些部门一个都不能少的。把它们适当合并一下，裁一下冗员如何？――实践证明也是行不通的，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三检合并”就是明证。当时“三检”从上到下人心惶惶，尤其国家局的人员，更怕被分流备，有的已经做好了别谋生路的准备，在网上到处发求职信了，可结果合并后，从上到下不但一个人也没有裁掉，还增加了不少岗位，新组建的检验检疫局格儿更高了，好多人升了官，尤其国家局，小兵崽子都成了副处级，人模狗样的都成了处长了，有点本事的，还当上司长了。

　　这与80年代国企工人的下岗分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来，在中国，精简呀裁员呀杀出一条血路呀，只适用于国企和工人，对于机关单位和公务员，此路不通。这是国情，我们提建议也好、做决策也好，必须立足国情，才可能有可操作性，才有望行得通。现在食品安全事故此起彼伏，黑心食品泛滥成灾，已经成了公害，那么，立足于市场经济、部门林立、金钱至上、政出多门、道德贫血……这一国情，到底该如何治理？逢君恶反复考虑，认为只有3条对策可行，录于此，供国务院领导参考：

　　一、摊派任务。国务院每年给有关监管单位明确指标，要求一年之内查处到多少多少黑窝点，完不成指标，一把手年终必须下课。那位说了，你这不是乱摊派吗？逢君恶云：非也。地球上的中国人都知道，食品领域，只要有利可图的，几乎没有一种加工，没有一种产品未渗透造假技术的。你说你的辖区没有，要么你真是聋子，要么你就是在掩耳盗铃。当然，各地区黑心食品加工事业发展不均衡，摊派要合理，不能搞一刀切，比如北京黑心食品加工事业明显在全国平均水平线以下，可按0.4%的比例摊派之，河南在这方面遥遥领先，就要多给些指标。

　　二、物质奖励。具体说就是金钱刺激，市场经济，大可不必讳言这个。比如，哪个单位破获一个地下加工窝点，赏该单位三百万。赏钱来自哪里？由另外3个部门出，为什么呢？因为大家一样在监管，人家发现了，你们3家却没发现，说明你们玩忽职守，对不起，每家罚一百万。真要这么一规定，这4个部门焉有不争先恐后之理？

　　三、提拔职务。直接落实到人头。某黑心窝点，某造假内幕，哪个监管人员发现的，除必要的物质奖励外，还要立马升官。什么民主推荐呀，党组讨论呀，一概省掉，直接任命：小兵提副科，副科转正科，正科转副处，副处转正处，正处变副厅，市局局长直接到省局当局长，省局局长到国家局当局长……，如果查处案情特别重大，可以连升三级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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