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那对这种证据对我们公诉人来说，在庭上要当庭予以质证，对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进行表态，那在这种情况下，对我们公诉人来说是一个比较大的考验。
【解说】
通过一番审看，何德辉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这9封感谢信后，都附有感谢人的身份证复印照片。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公诉人补充一点，在患者写感谢信的时候要求他们统一提供身份证复印件吗？
段顺科：没有。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你写信感谢我们，认为这个药是有疗效的，需要随附统一的身份证复印件，随附复印件，那么被告人都没办法回答，都说没有这个制度。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从这9封信全部提供身份证复印件的这个情况来看，公诉人认为，不排除这是公司有意组织的行为。
【解说】
何德辉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公司统一的行为，甚至是公司有意组织的行为。因为在段顺科等人编写的非法出版物里，很大一部分内容就是一些感谢信以及这些感谢人的身份信息。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作为一个70到90岁的中老年人，我还要到复印店或什么地方去复印一张身份证，复印在我的感谢信上。从9封信每封信都有身份证复印件来看，我觉得是有理由可以怀疑。
【解说】
在法庭上，公诉人何德辉一时无法明确这9封感谢信的真实性，但他敏锐地指出了疑点，并提醒法庭注意，请求法庭事后予以确认。后来法庭通过调查，证实这9封感谢信是段顺科他们伪造的。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公诉人其实有时候也是建立在一种生活经验的判断之上的，那如果是没有对这个细节的挖掘，对这个细节的怀疑，那我觉得公诉人直接去质疑这9封感谢信的真实性，也是不太合情理的。
【解说】
嫌疑人段顺科和辩护律师的突然袭击没有得手，同案的另一名嫌疑人陈刚在法庭上突然发难。陈刚，34岁，浙江杭州人。2012年8月，陈刚被段顺科高薪挖过来，负责整个话务中心的培训和管理。
【同期】
陈刚：我那个收入，现在工资差不多来杭州可能三四年了，4年多时间了，我大概收入300多将近400万的样子，400万左右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年薪100万左右。
【解说】
话务中心是整个公司的核心部门，最多的时候达到400多人，所有话务人员在入职时都要接受陈刚的培训。陈刚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了一套称为“七步法”的推销诈骗话术。
【同期】
陈刚：我们说的那个话术，七大步，我说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先有个开场白，比如说介绍一下自己，不要着急上来就介绍产品，先问一问顾客的病情，然后再去介绍产品，最后看顾客如果需要的话，你就把价格报给他。
【同期】
警察：陈刚主要是培训你们什么，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
万某：就是一些话术技巧，就是销售技巧。比如说有些人个人的话，他当时买或者不买，我们可能经过他培训之后，可能更精准地定位一个客户，他是否是真的要买，还是不是真的要买。
徐某：因为我自己只读了初二，再加上小时候也很调皮，初中基本上也没怎么学什么文化，就是这样的。
【解说】
文化程度不高，也没有任何医学基础的话务员，经过陈刚的培训，就可以在电话中冒充专家、医生，解答患者提出的医学和健康问题。
【同期】
徐某：一共是将近10天的培训时间，所有这个器官的作用，器官的位置，会有什么病变，产生什么问题，一般的临床症状表现，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至于这些患者是不是能够治疗，能不能康复，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很多犯罪嫌疑人也供述到了。
【解说】
公诉人何德辉认为，陈刚作为话务中心的负责人，教唆话务员假冒专家的身份，夸大推销药品的疗效，骗取了全国50多万名患者，至少获得2.58亿元的非法收益，应当被追究刑事责任。可在法庭上，嫌疑人陈刚突然提出，他有新的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同期】
陈刚：基本上全部都规范了，而且我现在现行的这个话术，报告法官，我是写在WAYMI系统，就是我们用的那个，给客户打电话的那个WAYMI系统里面，然后点一下那个电脑键盘，点一下F1就可以调出来。那个上面，就是我搬到新公司以后，就把这个话术调整了，像什么专家这些虚拟身份早都取消了。
【解说】
陈刚说，他是2012年被段顺科用高薪挖过来的。过来后，他制定了新的话术模本。新的话术模本里，严禁话务人员冒充医生、专家的身份与患者沟通。由他制定新话术模本，隐藏在他们公司的内部系统里，可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这是一个突发的状况，这个话术单完全没有虚假的成分。那这个情况是我们公诉不掌握的，因为他在之前的公安侦查阶段，跟我们检察起诉阶段都没有提到。我认为是一种，可能他有意地隐瞒，在法庭上给我们一个突然的袭击。
【解说】
新的话术模本，如果确实规定不允许冒充医生与专家的身份，那公诉人指控陈刚教唆的说法，就可能有问题，甚至冤枉了他。可这个新的话术模本，隐藏在他公司的系统里，庭审前并没有掌握。
【同期】
浙江省金华市检察院公诉一部主任何德辉：无论是能够证明被告人有罪的证据，还是无罪、罪轻的证据，我们都应当客观、全面地搜集，来提供给法庭。
【主持人】
庭审当中，如果有新的证据没有提取，公诉人会有两种选择：一等庭后再核实；二打破之前精心准备的举证提纲，立即提取。第一种选择对公诉人来说，那是留有余地，是可控的。但何德辉选择了第二种，立即提取。因为他内心确信，再多的证据也只能是狡辩，不可能改变案件的性质。
【同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