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记者以手头有孕妇产检信息为由,根据爱婴之家、爱帝宫公司的官方网站上的联系方式分别致电,爱婴之家一名客服表示,以前购买过这些信息,“会让老板和你联系”。爱帝宫的一名客户人员听到南都记者手头有孕妇电话信息后,表示“要啊”,随后其让南都记者联系刘姓经理,刘姓经理则在电话中对南都记者表示,自己未购买过这类信息,“需要更精准的客户电话……你发个短信给我,哪天我过去面聊”。
获取
贩卖者:曾任妇幼保健院保安
杨景到底是如何获取到了这些信息?他曾告诉南都记者,深圳市妇幼保健院还由福田物业公司管理时,自己曾做过保安,但去年福田物业撤出医院后,自己没多久也离职了,现在能拿到这些信息,是因为有朋友的女友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护士,晚上跟朋友去医院下载的,“医院的电脑我们根本接触不到,说实话都是那些护士给的。护士站的那些电脑24小时有人在,保安凭啥敢进,这东西是护士弄出来的,电脑打开,用手机拍下来……”
对于杨景的身份,母婴护理B公司负责人表示,公司的业务经理曾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内见到过他,当时看到他在医院做保安。南都记者曾致电福田物业发展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一名人士表示,是有名叫杨景的人,但他的电话栏是空的,“确实是保安,我们在妇幼院管的时候他还在,除了姓名其他资料都没有。”
无论如何,至少有数千名孕妇产检信息已遭到泄露,而这所造成的损害难以估量。母婴护理B公司负责人称,孕检信息的泄露与“一家独大”有关。其称,一家名叫“多喜娃”的月嫂公司垄断了深圳市妇幼保健院的月嫂行业,有很多客户向其他月嫂公司预订月嫂并交付定金,但因有物业保安检查,实际上无法进入产科,导致依靠产科医院的月嫂公司难以经营,生存出现困难,只能通过购买信息来发展客户。然而,孕妇电话信息的买卖又扰乱了行业发展,“客户接到的骚扰信息非常多,有的客户一天接了好几个电话,这个月嫂公司打完那个打,打得客户都不信任了。”
对于信息被泄露,孕妇有的深恶痛绝,一名陈姓孕妇称,孕检信息是自己的隐私,泄露隐私信息很可恶,还会对生活造成困扰,“就算我们有什么需要,也不需要推荐什么……这种东西怎么都是患者吃亏。”有的孕妇表示,下次去深圳市妇幼保健院检查时会询问此事,但程姓女士的说法则代表了南都记者回访中多数孕妇的看法,“感觉很不舒服,但这也是我们生活中很普遍的事情”。
医院说法
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坚决查处 涉及违法犯罪会报警
南都记者将所掌握的证据提供给深圳市妇幼保健院,该院信息科一名负责人表示,根据孕检信息图片的“超声分诊排队系统”来看,拍摄的电脑属于超声科分诊室前台的机器,是一个录入台,开放区域,存在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护士操作此事,一种是其他公司的工程师。
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副院长赵晓山表示,根据医院规定,院方要为患者严守秘密,不向他人泄露患者陈述的隐私。对于南都记者反映的情况,其称,首先会则责成保卫科全面启动查处该事,同时让信息部门配合,如果涉及违法犯罪会报警。一旦查实,严肃处理。其次,会及时查找自身漏洞,查漏补缺,保护好孕产妇的资料信息安全,最后,会加强对医院员工的宣传教育,保护好病患隐私是起码的职业道德。
对于母婴护理公司所指的产科病房被多喜娃母婴护理公司垄断问题,赵姓副院长表示,医院与物业管理公司合作约定,物业管理公司有停车场、饭堂、月嫂等项目的自主经营权,以此抵扣部分管理费。目前也接到过关于月嫂公司一家独大问题的投诉,将会进行整改,物业公司应让更多月嫂公司参与经营,并且一定会尊重客户的选择权。
律师说法
买卖公民个人信息属违法 严重的可判刑三年以下
广东晟典律师事务所律师毛鹏表示,根据《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条:国家机关或者金融、电信、交通、教育、医疗等单位的工作人员,违反国家规定,将本单位在履行职责或者提供服务过程中获得的公民个人信息,出售或者非法提供给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窃取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获取上述信息,情节严重的,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
因此,如果确实存在医院的保安或其他工作人员买卖孕妇或病人的姓名、电话及预产信息等资料的情形,其行为侵犯了病人的隐私,属于违法行为,如情节严重的,甚至构成犯罪。受到骚扰的孕妇及其家属可以联合起来,积极向公安机关投诉和举报。如经公安机关调查属实,则针对医院工作人员而言,其行为涉嫌构成非法提供个人信息罪;而对于购买孕妇信息的商家而言,其行为则涉嫌构成非法获取个人信息罪,依法都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孕妇信息买卖链条
获取信息
杨景称,自己曾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过保安,后来离职了。现在能拿到这些信息,是因为有朋友的女友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护士,晚上跟朋友去医院下载的。
贩卖信息
杨景介绍,这些孕妇产检信息出售价格为每条一元,500元起卖。这些孕妇信息并非只卖给一家,一份信息最多会被卖给4家公司。以一条一元的价格来算,仅这四笔(已经成交)业务,杨景及其朋友至少入账万元以上。
使用信息
母婴护理B公司负责人表示,深圳市专门从事母婴护理的公司有一百来家,1/3的公司都存在购买该信息的行为。他们按照孕妇信息,打电话或发短信推销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