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媒体纷纷开始报道各地捐卵、代孕乱象。有报道称,在北京卵子交易黑市,卵子报价多在2万到6万之间,捐卵者的学历颜值则直接决定价格高低。而在广州,“代孕公司”更是提供了多种价格不菲的套餐供客户选择。其中,“尊贵套餐”的价格达到了65万。
而从一些地方屡屡曝出的“代孕”官司来推测,这些卵子交易黑市想必并非“有价无市”。尽管有关部门也曾发文禁止捐卵、代孕,但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边缘地带,此类有悖人伦道德的交易,或许每天都在发生着、壮大着。没准儿,生意还可能红红火火,不少人、或者机构,甚至因此而赚得盆满钵满。
有论者试图撇开道德的枷锁,单纯从需求、供给的层面来讨论,认为需求决定供给,既然社会上有需求,老百姓有延续血脉、子孙绵瓞的愿望,而夫妻双方又不能自我完成繁育后代的任务,则就应该允许夫妻之外的精子、卵子自由流通,这也算是一种人工辅助生育。
这样的“供需理论”看似很有道理,但却未免似是而非。须知,捐卵、代孕或者干脆说生育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复杂的有机体,我们很难将人伦道德层面的考量完全剥离,而简化为一种纯粹的技术问题。就好比大熊猫发情次数少、怀孕几率低,管理人员可以采取各种技术手段刺激它们,使之成功地繁衍后代,但这样的办法并不能完全复制到人类。
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人之为人,除了技术操作之外,还有各种复杂的伦理问题、道德问题。无论是怎样的人工辅助,都应该遵循一些基本的原则。比如,为免出现子代伦理悲剧,供卵需要在供、受双方完全不知道姓名等信息的情况下开展;供卵者提供的卵子不能让超过5人以上怀孕……
这些原则并非没有必要,也绝非什么清规戒律,而本身就是人类实现健康繁衍的必需。否则,必然会出现诸多人伦危机,成为此类扶助生育不堪承受的痛楚。
当然,强调这些也并不是否定制度救济不可行。恰恰相反,任何一种生存方式都应该有必要的救济渠道,而不是走入非此即彼的绝对论。这个社会上既然存在很多的不孕不育者,这个人群既然存在繁衍后代的诉求,那么,制度就应该为他们留下口子,提供帮助,某种意义上讲,繁衍的权利也是人之为人的基本人权,应该尊重而非视而不见。
在这个问题上,有一组数据被反复引用。据说,中国目前不孕不育患者已超过4000万,不孕夫妇呈年轻化趋势,全国平均每8对育龄夫妇中就有1对面临生育方面的困难,不孕不育率攀升至12.5%到15%。而在另外一些场合,不孕不育患者的数目则是5000万。引用者均表示,这是官方数据,但具体出自哪里,并不清楚。
以一组来源不明的数据作为代孕市场庞大的依据,甚至进而认为官方不该简单禁止代孕,其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其实,制度救济的渠道一直都存在。据报道,仅广东省,目前就有经该省卫计委批复的28家试管婴儿操作机构。专家表示,如果单纯从接纳能力上看,流向黑中介的那些不孕夫妻,28家医院是能够接纳的。但问题在于,正规的机构因为受伦理及法规约束,不会去操作代孕这样严重违反伦理和医学常规的事情。这样,捐卵、代孕等黑市就大行其道。
而救济渠道的“黑市化”,往往是诸多路径中最坏的一种。这是因为,在伦理危机之外,更有患者的权益得不到保护等不测的社会风险。
有鉴于此,一方面,必须确保对代孕黑市的强大压力机制,以坚决的态度严厉惩治;另一方面,有必要进一步拓宽正规救济渠道,比如,多接纳一些人类辅助生殖的机构并加强监管,动员更多的健全个体加入捐精捐卵队伍,并严格管理等等。(胡印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