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胚胎的发展之所以会如此,是因其中的细胞分成三层,身体所有的组织就从这三层生成,从外到内,分别是外胚层(ectoderm)、中胚层(mesoderm)和内胚层(endoderm),每一层都会各自分化成无数的细胞,形成特别的组织和器官。
外胚层将发育成表皮和表皮组织,如指甲、毛发、皮脂、神经系统、眼耳等外感觉器官,以及口腔和肛门黏膜等;中胚层会在日后生成结缔组织、骨、软骨、肌肉、皮肤、血液、血管、淋巴管、淋巴组织、脊索、胸膜上皮、心包膜、腹膜、肾脏及生殖器官等,而内胚层则会演变成呼吸、排尿和消化系统的内层。因此,这最原始的三层将移动、扭曲、旋转、滑行、叠起、弯曲、加长、分支、融合、分裂、增厚、变薄、扩张、收缩、凹陷、成为袋状、狭缩、粘附、分开……上亿个细胞在这里形成,不断地舞动,最后去到相应位置,变成各种组织和器官。而这曲生命之舞的编舞者就是掌控蛋白质分子合成的基因。就组织的分化而言,早在第4周就可见一个隆凸的结构,此结构将变成心脏。我们不会错认,因为这里已开始有悸动。
如前所述,到第8周末,器官已大半形成,此时发育的新生命已具人形,正式进入胎儿期,而不再是胚体。之后,器官会继续成长、成熟。这时,怀孕妇女的身体也开始为胎儿做准备:胎盘产生高浓度的雌激素和黄体酮,下丘脑也分泌一种名为泌乳素(prolactin)的荷尔蒙导致乳房变大,几乎是孕前的两倍。乳房原来大都是脂肪,这时已大半为腺体组织所取代。但胎盘产生的黄体酮有抑制乳汁分泌的作用,因此乳汁不会流出,直到生产后,胎盘从母体排出,新生儿才能饱尝香甜的母乳。
然而,胎儿出生后,乳汁也不会轻松自然地从乳头流出。反之,乳汁必须借着乳腺周围一些肌肉细胞的收缩,才会被挤压出来。身为万物之母的自然会适时地告诉那些细胞收缩,使得乳汁流出。婴儿吸吮着妈妈的乳头时,乳头的神经火速地把感觉冲动传至下丘脑,请其命令垂体释放一种名为子宫收缩素的荷尔蒙,促使乳汁分泌。
同样的感觉冲动也会从乳头神经传达至垂体,使其继续分泌泌乳素。不管是由于婴儿的吸吮还是吸乳器,只要乳汁汩汩地流出,泌乳素就会不断地作用;但若乳汁一直停留在乳房内,泌乳素的分泌将会遭到抑止,不到一个星期,乳房里就不再有乳汁。
这种母子之间的交互作用,不只为满足生理上的需要,更是情感的联结。这一切虽是本能,但本能并不能涵盖一切。可以说,母亲哺乳这幅美丽的图像,实在无法简单地以乳腺周围的子宫收缩素来解释。生物学的贡献不只限于神经传导、荷尔蒙和分子等,更给我们一种解剖美学,让人赞美那结构的富丽。因此,人类的乳房不单是诗人和恋人留恋的对象,连科学家都深深着迷。正如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间,伦敦最负盛名的乳房研究专家暨外科医生库珀(Sir Astley Cooper)所述:
那曲线美丽的乳房,可说是大自然赐给母亲和孩儿最美好的粮食。对母亲而言,孩子靠在她的臂弯里吸吮乳汁,这个姿势非常舒适,而婴儿的脸颊也可靠在柔软丰满的乳房上,安详地饮取生命之泉。这种简单、美丽和便利,实在值得赞叹。人体的结构正是如此,对称、自然,而且实用。
无论在这星球的任何一处,人类的情感都会为新生命所触动。然而,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似乎都是绝无仅有、新奇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