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歌是这么唱的,“数一数,一年三百六十五,拍一拍肩上沾染的尘土,再累也一样坚持的脚步,让我们卸下身上的戏服,回家真的幸福。”字词间透露出过年回家心心念念,焦急而盼望,也能感受到家这个寄托着日夜思念的地方所包含的温情和暖意。回家过年,是游子对家的牵挂,是父母对孩子的思念,是故乡对归人的呼唤,是传统习俗在现代社会中的一声呐喊。
小时候,过年是换上一身的新衣服,是爆竹炸裂后的烟火味,是长辈们发的压岁钱,是左邻右舍莫名的亲切感,是平淡生活中的一段穷讲究、瞎折腾,是逐渐走远的某种仪式感和归属感。长大后,过年是挤不完的人山人海,是重复回答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高就;是怕见到父母又多出来的白发,是面对一些事的无能为力却又难以逃避。
年少时总觉得过年无关紧要,无非是一大家子人闹哄一场,小孩们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劣,大人会给予无底线的宽容。一旦踏上社会后,会慢慢体会到“回家过年”四个字的力量,又会有不一样的感悟。爱你的家人,或贴附在耳边,或敞开怀抱,或带着温暖的笑容,安慰道“没关系,回来就好”。
此时的家,不是房子,也不是居住地,是每个人心中的根,此心安处是吾乡,无可替代。不管飞得多高多远,总有一个叫“家”的去处,知你冷暖,懂你悲欢。我们每个人在外漂泊拼搏久了会累,回家喘口气,来年重整行囊再出发。
陈晓卿在《舌尖上的新年》同名的书中写道:现代人活得太累、太畸形了,你需要相信,总有一种味道,像子宫一样,会无条件地接纳你。每个人的肠胃实际上都有一扇门,而钥匙正是童年时期父母长辈给你的食物编码。记忆中每逢过年,大人们都会不厌其烦做些传统食物,不在于贵,而在于费时费力,在于味蕾似乎每到这时都能产生记忆。
每年妈妈一定会做那道什锦家常菜,一清早去菜市场购置食材,黄豆芽、发芽豆、冬笋、金丝芥菜、烤麸、黑木耳、芹菜等十几种素菜,制作费时又考究,但味道相当可口。每种食物的背后也都有着美好的寓意,妈妈喂我一口都会念上一句“吃口芹菜,一年勤勤恳恳”、“发芽豆,发发发”……一桌年菜,总是七份食材、八分时间、九成心意,才吃得出十足的年味来。亲戚朋友围一圈,边喝白酒边听外公讲讲他早年艰苦的岁月,外婆叫嚷着让孙辈给她捶背按腿,爸爸站在高椅凳上歪歪斜斜张贴对联。对我们做孩子的来说,年夜饭或许只是一顿饺子和一碗腊肉的区别,但父母的惦记和操心,远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和你个人认为的要多得多。过年的这几天,陪他们聊聊过往的事,让他们看看自己的长大和变化,因为一年中也只有这一段,是无比妥帖与安稳的。
时间本是没有节点的,它仿佛是平静淡泊的湖面,不舍昼夜,暗流涌动。年是人类给时间妄加的一个刻度,用一个热闹的日子去缅怀和纪念过去。不管是疲惫生活还是英雄梦想,过年是人们最迫切却也最淡定的一次等待,因为你知道既定的结果一定会来,是一种绝对笃定的存在。
长大以后,我们要在人情世故里反复周旋,在职场竞争中推杯换盏,终于有一段难得的短暂时间去逃离尘世纷扰,回归到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地方,再用一场难忘的仪式,去诉说这一年的种种,来忘掉这一年的不快,让肚里积攒的委屈一扫而空。
我时常会想,我们每个人在人生的舞台上要扮演不同的角色———贤妻良母,孝子慈父,一旦动了情入了戏,就多了难以割舍的牵绊。而在芸芸众生中又有多少人有这个本事,能把自己于生旦净末丑的所有角色都演绎好?而在这些悲哀的背后,又藏着多么无穷的魅力。不过庆幸的是,家是一个你可以随时回去的地方。无论你遭遇多少不快、失意或坎坷,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能容下我们所有的脆弱和错误,安抚我们内心的孤独失落和挫败不安,赐予不可替代的温暖和安全感。家,是你唯一停靠的港湾,是一种不变的依恋。
世界上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回家的路。世间上最深的情意,远不如父母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