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之前,医院都是按照传统方式对社区居民进行医疗服务,当时存在的困境是基本的医疗服务无法满足需求,主要表现为医疗技术水平的不足和患者对优质医疗资源渴望之间的矛盾。随着交通便利,很多患者流转到外地就医。从数据来看,2014年通过乌镇合作医疗住院的病人有7100多人,但在乌镇医院住院的人数只有1600多人,在桐乡市范围内几家县医院中的患者也只有1500多人,也就是说,有近55%的人都流向嘉兴、杭州、上海等地就医。
为求改变以及方便患者,乌镇医院和浙江省人民医院、杭州三院等建立了不同专科的联合体,即专家在固定时间下基层看病。
然而效果并不明显。专家一周只有半天在县医院,有些检查在县医院没法做,患者觉得还不如直接去大医院;而专家往返乌镇与杭州路上时间不少,来了以后患者有时只有几位,专家反映看病效率较低。
契机来自于2014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被定为世界互联网大会永久会址。
“但那时没觉得这互联网大会能和我们县级医院有关系。”谢建平说。
之后,各种与“互联网+”、分级诊疗的相关指导意见、会议信息纷至沓来。有浙江省卫计委领导提出要将乌镇医院建成未来社区医院在互联网应用方面的标杆。
谢建平记得当时提到:首先,将乌镇医院打造成“互联网+”应用的示范点;其次,把乌镇居民的健康管理做成一个全人群、全维度、全过程的大数据库,作为推广社区服务的量表;第三,把乌镇医院打造成智能健康设备转化应用的基地;第四,通过互联网的平台使上级专家资源能够下沉,满足居民健康需求。“听听觉得很兴奋,但要医院自己来做,还是不知从何着手。”
谢建平难忘,去年12月,省领导召集大家去杭州开会,去之前不知道主题,到场才发现,是“乌镇互联网医院建设”主题会议。原来是省里把不少相关单位集合在一起,共商“互联网医院”发展。
箭在弦上。不改革,即落后。
带着初始的茫然,桐乡市局领导、医院管理班子等一行人前往广东、湖北及浙江宁波的医院考察学习。考察归来,桐乡市委市政府提出要将互联网医院做成产业化。
2015年5月,乌镇与杭州几家三甲医院合作,其中与邵逸夫医院共同搭建分级诊疗平台。6月,微医集团参与乌镇互联网医院建设,双方在7月签订打造互联网医院的合约。
谢建平的思路很清楚,在互联网医院的实体医院院长这一角色外,他作为基层医院院长还有自己的关注点。一方面要通过移动随访平台实现居民的健康管理和健康促进,通过为社区医生配备移动终端,实现居民的健康信息数据化,实现桐乡区域内的居民电子档案的信息共享。“健康管理是基层医院的重中之重。”他说。另一方面是关注患者的就诊,通过建设远程就诊平台、完善异地医保结算,帮助病人留得下、转得出,减少就医成本。
也因此,乌镇医院不仅仅与微医集团合作,还引进了“邵医健康云”、“智慧远程康复”等服务。
系统这么多,用得过来吗?谢建平说:“只要是满足医院需求的,我们来者不拒,不过一般3、4个系统就饱和了。”
引进新产品还不够,关键还要让医生用起来。谢建平说:“改变习惯很难,这不能强推,要靠吸引。”他先让每个科室相对年轻的医生尝鲜,再慢慢渗入科室其他医生,从而带动整个医院的改变。
患者说,好的肯定多过不好的
互联网大会落地乌镇之后,人们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互联网了。
乌镇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顾黎金有次看到,小巷口两位老者在对谈,聊的正是“互联网医院”。
她才发现,虽然患者们不少都上了年纪,但并不保守。本月,一位糖尿病的老病人就在她的指导下与乌镇医院的专科医生进行了远程对话。
她的另一位老患者接过话来:“好的肯定多过不好的。我最近两次生病都是去嘉兴看,已经算近了,但还是太麻烦。不过呢,看病,我们老人更习惯面对面的……”
言谈间,患者多起来,彼此打着招呼,依次坐着等候顾医生量血压。
其实,顾的诊室斜对面就是远程医疗数据的采集终端,患者可自测血压,机器会自动将数据上传。但是机器已经落了灰,看来并没有人常用。
“那种机器有时不太准。”有患者这样回答。他们宁愿挤在小小诊室里,等着顾医生给自己绑上气囊,一捏一放,再问几句近况。或许,为的也不仅仅是数据准确。
“互联网应该用到医疗的哪些层面?这些都需要探索。在这样的卫生院看病,需要的可能就是最原始的医患沟通;但在其它方面又可用互联网去解放人力,比如在综合医院,患者手术后送到哪、由谁接手、情况如何……通过手机一目了然,弥补不少当前医疗体制内缺失的环节。”与张强同行的一位专家如是说。
医疗的精妙在于技术与情感需兼具,对医生信任与否,会直接影响治疗效果。张强提了个问题:“联合会诊,大医院专家当着患者的面如果提出与基层医生不一致的观点,会不会引起患者对医生的不信任?”
陈爱国的观点是“先要培养信任关系”。陈爱国是乌镇医院的外科副主任医师,工作已有十多年。他是乌镇医院最早接触互联网医疗的医生,现已指导10多位患者进行了互联网远程就诊。
“参与远程医疗的患者,我都打过多次交道。我给他们做肠镜,跟他们分析病情,已经建立信任关系。我会告诉他们我为什么想请大医院医生会诊,自己可能有考虑不到的地方,目的是为他们负责。”
陈爱国尝试的第一位患者是70岁的徐老太。她因血便来就诊。陈爱国做过肠镜后发现,她肠道内有大面积充血、糜烂,初步判断为肠道炎症,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仍无法排除其患有肠道肿瘤的可能性。希望能听听专家的看法。
徐老太当时完全没有听说过远程医疗,陪她就诊的孙女鼓励她试试。于是就与邵逸夫医院的专家戴红蕾进行了两地三人对话。最后戴医生给出建议。
陈爱国在每次远程就诊后都会询问患者的感受。徐老太说很新鲜,但有另一位癌症患者觉得远程对话还是“与专家隔了一层”。
陈爱国希望多做探索,或许可总结出什么样的患者、什么样的病情更适合来做远程医疗。
医生说,互联网是机遇
张强原本就有“互联网+”诊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