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美国率先发起了“冰桶挑战”活动;8月18日,这项活动蔓延到了中国;8月21日,省城太原也有人开始挑战冰桶;8月22日晚,记者通过网络搜索进入“ALS【渐冻人】生命之歌”QQ群(232695845),身患ALS的群主繁华(网名)兴奋地在群里打下这样一行字:大家欢迎山西晚报记者,终于有本地媒体关注我们了,病友们加油!我们有希望了。
繁华真名李翠红,榆次人。两天后就是繁华44岁的生日。8月24日午饭过后,近百位病友及志愿者陆续登录群视频区,为繁华献歌庆生。从14点到23点,9个小时的直播里,群里歌声此起彼伏,鲜花掌声满屏飞。寿星繁华自始至终都在看着视频,这9个小时里她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躺在床上,时而和着拍子轻轻点头,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8月25日一早,记者驱车赶往晋中市榆次区繁华的家中,见到了和视频中一般无二的她。除了头和右手一根手指还能轻微活动,她全身其余部位都已“冻僵”,但还好,能清晰地说话。一个多小时的采访,繁华一直在讲述,群视频区也一直在同步直播——
既然无药可医不如坦然面对
山西晚报:您这病是什么时候确诊的?当时什么感受?
繁华:我得这病是在两年半前,刚开始老摔跤,在榆次检查不出来,我就去太原的山医大二院看。做完机电图,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脊髓前角损害”,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医生说,你这病得去北京看。我就问,最坏的情况是瘫痪吗?医生说瘫痪是最轻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回来就上网查,知道这叫运动神经元疾病。后来去了北京,是北大一院的袁云博士给我确诊的。当时袁博士问:你知道这种病吗?我说我知道。袁博士就说,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种病现在暂时无药可医。趁你能走,你就多走走,多看看;趁你能吃,你就多吃点,多尝尝味道;趁你能说话你就多说说,不要到时后悔。
山西晚报:西医无药可医,有试过中药吗?难道就没有一点缓解的可能?
繁华:好多病友刚确诊时都会抱有一线希望,西药不行就试试中医,很多病中医治疗效果也很好。这是一种误区,真的。如果中医能治的话它就不叫绝症了。现在网上有很多黑心“医院”,专抓病人求医心切的心态,说能治这病,其实都是骗人的。曾经有个病友不听我的劝,拿着老母亲卖房子的8万元住进了北京一家个人承包的医院,结果五个疗程下来钱花得精光,病非但没治好,反而加重了。所以现在只要有新病友进群,我首先就会告诉他,坦然面对。这个病现在无药可医就是无药可医,不论西医中医,只要他说能治好,那就是骗人的。
我是第一个在QQ群里唱歌的病人
山西晚报:听说你原来唱歌特别好听,还经常在各个QQ群里唱?
繁华:我是第一个在QQ里唱歌的病人(笑容灿烂,满脸自豪)。刚得病那会儿,我心情特别糟糕,也不想出门,就每天上网,渐渐认识了很多病友,也随他们加入了病友群。最多的时候,我同时加着5个病友群,那些群都是一两千人的大群,有病人有家属,但没有志愿者。
山西晚报:为什么没有志愿者,你们不想接受社会的帮助吗?
繁华:这个群体的人是非常排外的,他们怕受歧视,更怕受骗,我是病人,我很理解这种感受。所以管理员加人的时候都很谨慎,有的人进群时,管理员还要病友提供诊断证明。在群里,大家每天就是相互问候病情、交流经验,气氛通常很压抑。一次一个大家熟识的病友去世了,一连几天群里都死气沉沉的,我就带头在群里唱起了歌,气氛很快活跃起来了。既然无药可医,我想好心情就是良药吧。
山西晚报:后来怎么想到要建自己的群?
繁华:这病一旦得上,人就会丧失劳动能力,还要拖累家人照顾,而且这病至今没有纳入医保范畴,大部分病友家庭经济都会陷入巨大的困境。我觉得自叹自哀没有用,只有引起社会、引起更多的人关注,才能帮助到大家。我刚刚说过,大部分病友群是不接受患者和家属以外的人加入的,所以我建了自己的群,就是要让更多的健康人加入进来,了解这个病,宣传这个病。
山西晚报:从去年10月份到现在,这群建了快一年了,情况怎么样?
繁华:超出我想像的好。现在群成员900人左右,病人和家属加起来不到200人吧,其余都是志愿者。其中会唱歌的也有几十人,大家每天晚上都会在视频上开演唱会,轮流献唱,给病友们带来安慰和快乐。轮到谁过生日,演唱的时间会更长。我的生日视频你看了哈,正好赶了个礼拜天,大家可是玩嗨了。
期待山西关爱ALS公益事业尽早做起来
山西晚报:除了唱歌,群里做过一些其他的公益活动吗?
繁华:我们建群宗旨就是“抱团取暖,风雨同舟”。有的病友家境特别困难,到了后期根本买不起动辄几万元的呼吸机,而呼吸机对于我们这个病来说是救命的东西。有些病友去世后,家属就会把家里的呼吸机捐给更需要的病友,现在经我手捐出去的呼吸机有10多台了吧。
山西晚报:这些家属同样值得敬佩。
繁华:是啊,很多家庭亲人走了后也是负债累累,他们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捐出来而不是卖掉,真的很感谢他们。但是需要的人太多了,我们只能是了解情况,把这救命的东西捐给最需要的人。曾经有一位病友,生病没多久妻子又得了直肠癌,孩子还在上学,家里只有70多岁的老母亲照顾他。没多久,他呼吸出现了衰竭,病友张红姐姐就把自己的呼吸机借给他用。后来又有人要捐呼吸机,我赶紧和他联系,想帮他争取,可他却说我老母亲跟着我太受罪了,不想再拖累她了。当时我以为他只是发发牢骚,谁知第二天我就接到他儿子打来的电话,说爸爸自己拔掉呼吸机走了……(泣不成声)
山西晚报:群里志愿者为患者捐款吗?
繁华:有很多人说过要捐,我们没接受。现在社会上人言可畏,我们不想因此而担上任何“借病友敛财”的骂名。我希望有一个公开透明的公益组织来做这件事。
山西晚报:看您空间日志,您今年6月份还去重庆参加活动了?
繁华:那是6月21日,世界渐冻人日。我作为全国的渐冻人代表,去重庆南坪国际会展中心参加了中国医师协会举办的第十届“融化渐冻的心”社会公益活动。这项活动自2005年开始,十年来,重庆约有400位渐冻人获得了公益救助。那次活动,对我和群友们都是莫大的鼓励,我们期待山西也能尽快成立这样的公益组织。
只要拥有幸福的心态,就能挺过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