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转过街角,就遇到了那艳得让人两眼发直的艳妇。
艳妇没有正视他一眼,买着她的蜂蜜。付钱提货,一走了之。俺长得也不差,相貌还过得去;而且,也挺时髦的,一看就知是那种“二爷仔”——靠出租房屋为生的人。这艳妇咋都不瞟我一眼?
奇了,一出门,又见那艳妇的身影。有缘呐。九哥兴奋得很,屁颠屁颠跟上去。那艳妇又是买蜂蜜,又是没正视他一眼。九哥急了,上前拦住她。你想干什么?艳妇冲他发起火来。九哥说,你天天买这东西不烦呀!艳妇瞪大双眼,恶骂:关你什么鸟事。我爱怎么买就怎么买,你管得着吗?神经病!朝他啐了一口口水,闪开了。
接下来几天,九哥天天见那艳妇买蜂蜜。他决定上门看看。这年头,来出租的女人,没个正经的货色。他家那幢房子出租时,就有几个湖南妹仔,一天到晚带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吵吵闹闹的,烦着呢。还好,这个淫窝被查处,那些湖南妹仔全都被带走,清静了很多。后来,他听说那些人是鸡来着。早知道,也该减她们半个月房租,跟她们乐一乐。看那艳妇也不是什么好鸟,还假装正经哩。
九哥还真找着了。房东见他进来,就破口大骂,又来一个疯狗了。烦啊,天天见到你们这些人,烦透了。都想找她乐一乐是不是?小心我报警。九哥心虚,急忙退出来。房东还在骂着:你们这些疯狗,要扪着良心,人家有精神病,都疯成这样了,还整天来打扰她。下个月,我可得把她撵走,看你们还来不来好那一口!房东骂人那会儿,九哥瞥见艳妇租住的地方,摆了很多蜂蜜。那狭窄的空间,都快不摆下那些蜂蜜了。
九哥心里咯噔一下,疯了?她疯了?不可能吧。长得好好的,咋疯了?可能真的疯了,要是不疯,她咋天天买蜂蜜干么?把蜂蜜当糖吃呀?搞了半天,原来遇上了一个疯婆,一个精神病人。
隔天,他又到处闲逛,又遇见那艳妇。还是样子:继续买那蜂蜜。九哥觉得老板太黑了,咋能这样搞呀?一个顾客天天这样买东西,都不制止一下?
老板淡然说,我不知道她的情况。她有病与无病,关我屁事。她付钱买她的东西,我给她货物,钱货两迄,我没有欺骗她,你又不是她的家人,你着什么急呀?九哥被噎住了,悻悻离开。
该制止她才对,总不能这样下去,这钱就这样让黑心老板赚着,也太便宜那老板了。九哥逮住她,开宗明义说:有病就该去医院看医生,抓药治疗,这钱不能这样花,要花就花在看病上。艳妇怔了怔,突然流泪了:你以为我真想天天买这蜂蜜呀?我在报恩呐。九哥愣住了。这话怎么说?你把我搞糊涂了。
那艳妇抹着眼泪,哽咽说,我老公前年车祸去世了,撇下我娘俩。我到广东打工赚钱,要供女儿读书。可赚的钱不多,有个记者知道我女儿没有机会读书了,就采访我,社会上就有很多人来资助我的女儿。这个商店老板在报纸上知道这消息后,一下就捐助了5000元,全部包下我女儿从小学到高中的学费。我感激他呐。打工赚到钱后,我决定还给他,可又怕他不收,就只好装疯,拼命买他的蜂蜜。我不仅要还清他的情义,还要还清所有对我们有过帮助的人的恩情……
九哥恍然大悟。隔天,他又在街角那儿拦住她说,我现在开家蜂蜜专卖店,你干脆把房间里的那些蜂蜜卖给我,也算是我支持你的还债计划。你那闺女还需要钱读书嘛,我要帮帮她。艳妇说,这哪能行呀!咋能让你这样破费?他再三请求,她终于同意了。她说,我不原价卖给你了,你做生意也要赚钱嘛,就少原价3元卖给你。
开店那天,九哥用两辆微型货车才把那些蜂蜜从艳妇的房间拉完。付给她1万元货款时,他胸口挺得老高,谁说俺不做好事,这回不是支持她一份爱心了吗?
可店面开张不久,问题就来了。顾客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来,说蜂蜜咋都不像蜂蜜,倒是像果脯糖浆做成的。假货?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这老板也太黑心了吧。他气冲冲找到店老板。店老板倒理直气壮:凭什么说那些东西是我的?你拿出证据来呀?你有没有购物发票?你拿出来呀!他怒火冲天,好你个黑心老板,你等着,就直奔艳妇租住处。
走了,早已被我撵走了。房东骂着,这神经婆,早走一天早清静一天,天天招来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让我烦死了。
这下可惨了,九哥的婆娘闹着分居,闹着离婚,骂九哥好色,被人装了圈套往里钻,落得这般下场。自此,九哥老实了,看见漂亮的女人,再也不敢正视。
再过几天,九哥急冲冲上厕所,忘记拿厕纸,直喊娘们帮忙送来,可他的婆娘早已回娘家了。他看厕所的墙壁上塞着一张旧报纸,便拿下来,准备撕个角儿当厕纸了。天,这份前年的旧报纸,上面竟然刊登一则新闻,那新闻居然是那艳妇家境的事,还真的有很多人资助她的女儿呢。其中,那家店老板就当场资助5000元。九哥愣住了。他匆匆抹了屁股,跑到那家商店。哎,店老板换人了。原来,两天前,店老板已转让了商店。
有人告诉九哥,他们看见店老板与艳妇一起走的,这两人是对夫妻,在这里租房开商店。店老板卖的那些蜂蜜,是假的,怕被查处,早已溜之大吉。
一个月后,九哥突然接到一个手机短信:多谢你资助我女儿上学,我和我老公终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落款为“一个艳妇”。
再过几天,九哥从报纸看到一个“更正致歉函”,大意为:鉴于本报记者采访不扎实,仅听当事人一面之词,前年采访的新闻《父亲刚车祸 母亲就离家出走 一6岁女孩上学无望》,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为挽回负面影响,本报特此更正并向读者致歉。
新春诗三首
覃滋高
山村春晓
暖雨初收日露头,
和风拂煦荡乡陬。
轻喧渠水鸭嬉鲤,
漫舞琼枝猿唤猴。
献岁山花十里白,
经年桐树万枝抽。
尧天万里风光好,
燕剪春妆柳岸楼。
小河春韵
春闹碧潭景更优,
杜鹃两岸掩重楼。
鱼腾浪顶痴花艳,
鸟戏枝头醉霭游。
雾绕山腰缠玉带,
风摇竹尾亮青裘。
渔郎收敛拦江网,
护笋育林上岭丘!
忆南国瑞雪
初阳冉冉上东天,
犹喜雪花兆惠年。
野岭绿潜飞腊象,
良田春敛盖银毡。
鹅毛棉絮婆娑舞,
霰子冰棱列阵悬。
梅守职责吹号早,
城乡万态展新颜!
(作者系柳州市汉诗文化学会会长)
文学里的老人
□南都
自广场舞扰民、老人讹诈、老人抢座位等事件被放大之后,老人问题成为热门的话题,就此,甚至有人发出“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的偏激论断。现实生活中,这些事件无疑会冲击尊老爱幼的传统价值观。但在另一方面,偏激者无形中检视了“尊老爱幼”这一传统中所含的教条与强制。它对文学有启示,写作者也许应该检视自身的 “孝道”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