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江药业创始人、现任董事长徐镜人军人出身,性格耿直,有着典型的“少说多做”的企业家特质。而扬子江药业副董事长徐浩宇,除了每年跟父亲一起出现在富豪榜上之外,很少在媒体露面。
有着41年历史的扬子江药业,外界看来似乎在闷声发大财,但徐浩宇新近接受《英才》记者采访时,讲述最多的却是“内忧外患”之下,民营制药企业的艰难前行。
所谓“内忧”,即医疗体制的改革之路漫长且坎坷。在徐浩宇看来,中国的医疗体制要得到根本性改善,必须中西医并举:“大家都在抱怨看病难看病贵,中国国情复杂、人口多,医改确实不容易。但很少有人想一想,病是怎么得的?如果能从医疗文化上来做出改变,将会事半功倍。”
然而,在西方文化的侵蚀下,有着5000年历史的中医中药发展艰难,即使是曾靠中医起家的扬子江药业,目前的产品结构中,西药也超过九成。
所谓“外患”,即外资药企纷纷来华,且逐渐将重点转移到仿制药领域。既无技术优势、又失去成本优势的本土制药企业,该如何与之竞争?
生死时刻
去年,扬子江药业聘请了一位外籍顾问Mark。Mark从百时美施贵宝退休前,主要负责研发。现在,他每季度来扬子江药业待两星期,专门负责筛选药物。
“有一次,一个川大的院士做了一种新药,让Mark去帮忙评估,他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把这种药的利弊说得清清楚楚,”徐浩宇感叹道,在国内很难找到像Mark这样的专业人士。
在新药研发上,中国的制药企业几乎无力与外资药企竞争。国内所谓的创新药,大多数都并未通过美国、欧盟认证,无法销售到欧美市场。
徐浩宇也坦承,扬子江药业的研发投入不到收入的5%,虽然在国内药企中已经算比较高的水平,但根本无法与那些动辄投入15%-20%的跨国制药公司相比。
“10年前,日本就由政府出资80%,联合各大学、院所做研发,将成果赋予企业生产,企业支付另外20%的研发费用,最终一大批企业得到了很好的技术。很多欧美国家也采用这种方式,但我们至今还没有很好的研发机制。”
在徐浩宇看来,除了机制落后外,人才问题也是制约中国药企发展的瓶颈之一:“中国留学归来的专业人才,大多是搞药物研发的,很少人搞药物研发管理,后者需要管理药物研发的整个链条、需要对各个环节都了解,所以要有非常丰富的从业经验。”
在创新药方面,机制和人才的问题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而在仿制药方面,人口众多的中国、印度等新兴国家是最大的市场。随着创新药专利到期潮的来临,跨国药企开始纷纷强势出击这个巨大的市场。
在扬子江药业的大本营——江苏泰州市,今年初,跨国制药巨头阿斯利康宣布投建其全球最大的独立生产基地,该基地除了生产原研药之外,也将生产品牌仿制药。
对扬子江药业这样主打仿制药的本土民营制药企业来说,既缺少技术和品牌,又将逐渐失去成本优势,该如何与阿斯利康这样的跨国巨头竞争?
“压力很大。”徐浩宇坦承中国制药行业现在到了“要么改变、要么死亡”的关键时刻:“国内企业必须考虑另辟蹊径。”
蹊径何在?
扬子江药业在成都的子公司正在跟一家德国企业谈合作,“他有几个新药打算放到中国来,我们帮他做生产和销售,把我们公司的股权卖一部分给他。”
“其实国外有些排名并不靠前的药企,不了解中国市场,怎么跟他们合作,这是很好的机会。谈得好还可以利用对方的渠道到国外去。”徐浩宇认为,和外资药企的合作值得挖潜。
早在十年前,扬子江药业就开始了国际化的道路,虽然规模和声势不算浩大,但每一步都走得扎实。
2003年,在经过与默克公司的激烈竞争后,扬子江药业获得了香港特区政府的采购订单,用于治疗心血管疾病的依那普利片,成为第一个打入香港市场的内地化学制剂药品。
今年3月,扬子江药业生产的80万粒奥美拉唑肠溶胶囊发往德国。其实,打开以准入“苛刻”著称的欧盟市场的大门,对扬子江药业来说并非“意外惊喜”,而是“意料中事”。
“我们参照的是美国、英国、日本、欧洲4个《药典》的要求,”徐浩宇表示,扬子江药业目前已有不少产品达到这4个《药典》的标准,“我们的目标是,‘十二五’期间,所有产品都达到这个标准。”
徐镜人曾这样总结扬子江药业的独特战略:不搞兼并联合、不盲目上市、不搞自己不熟悉的产业。对于父亲的“三不”政策,徐浩宇笑称:“那是因为他从前吃了点儿亏,现在年纪又大了,更不愿意跟别人搅合在一起了。”
虽然徐浩宇承认不上市也有不上市的好处,但未来上市是必须的、兼并收购也是必须的。“对于小型企业而言,最好的发展机遇已经过去了,现在比的是实力、思维、资本。对于资本市场,小型企业一定要尽快进入,否则4600多家药企,估计‘十二五’期间至少会淘汰1000家。”
至于“不搞自己不熟悉的产业”,在这一点上,徐浩宇与父亲的看法倒是相当一致:“扬子江坚持做药,不跨任何一个行业。不过,真正要想把医药产业做强做大,我认为可以在健康领域发展,做药、做机械、做健康保健品,这都可以,但不能脱离这个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