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白色面包车(右)在离开殡仪馆后连续违章绕行多个路口红灯,驶向市内。
7月7日,一辆绑着黑花的白色面包车下午3次来到在于洪区殡仪馆内存放遗体的车库内,并将遗体卸车,随后离开。
亲人刚刚离世,运送遗体的车还没出医院,却被一伙人暴力拦截。一番争执后,真相让家属们痛心,原来是两伙“黑殡葬”抢生意。最终经过报警,两伙“黑殡葬”都进了派出所。
2009年沈阳市民政局曾向全市殡仪馆下发通知,凡是不符合要求的殡仪车,一律不得再进入各殡仪馆。沈阳市将对黑殡葬车运营状况展开调查,进行严惩。
时隔5年,沈阳“96144”殡仪车队从56辆殡仪车发展壮大超过70辆。然而,以冒充、争抢等非法手段经营的“黑殡葬车”队伍也在迅速繁衍。据资深业内人士非官方统计,沈阳每天穿梭于医院和殡仪馆之间的“黑殡葬车”超过100辆。
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走访调查、蹲点跟踪一个月时间,为您揭开“黑殡葬车”的“运营轨迹”。
母亲离世 “黑殡葬”抢活放狠话
母亲突发疾病,到医院抢救无效身亡,本已悲痛欲绝的家人求人把遗体拉走,可当遗体抬上车准备拉走时,5辆私家车拦住了去路。
6月23日下午3时许,这一幕发生在沈阳市大东区一家医院急诊楼后门。被拦截的,是一伙家属雇佣的“黑殡葬车”;而拦车的也是一伙“黑殡葬车”,却口口声声受“医院指定”。
“遗体已经装车上了,就是不让我们走。”家属们和被拦的“殡葬车”显然已经达成一致;“爱谁死谁死,必须我们拉走,我们是医院指定的。”拦车男子的话让家属们很气愤。
现场还有很多围观群众,对两伙人的纠纷并不愿意过问,而是希望赶紧结束,“天儿热,赶紧把遗体拉走吧,谁家都有老人,死者为大。”
“天这么热,人已经在医院停了3个小时,拦着不走,还说这么难听的话。”对拦车男子的话,家属们表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但为了让逝去的亲人“走得顺当”一点,家属近乎哀求,“我们钱都交完了,不知道这个还有指定的呀,死者为大,给让个路吧。”
对方却仍旧无动于衷,“我们就是赚这份钱的,必须用我们的车,我们有正规手续,医院指定的!”拦车的5人语气很坚决,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我们有自己的车,不用医院的不行吗?”家属一看对方是有意拦车,情绪很激动,但由于事发突然,不想惹更多的事儿。家属让他们出示相关手续,对方也没理会,双方僵持了近一个小时。
其间,有其他车辆要出医院,拦截车辆稍让位置,运遗体的车企图在这间隙冲出,却又被回到原位的拦截车辆堵在里面。无奈,家属只好先将遗体抬下车,然后报警。
当警察来到现场,拦车人先否认车是自己的,后来一直给“领导”打电话。
逝者的女儿哭着回忆,母亲在抢救的时候,有3个人就在医院的急诊室转悠,“当时以为是别人家的家属。直到他们把车拦下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发现有人即将去世或已经去世,然后凑到死者家属边采用各种方式使家属同意用他们的黑殡葬车,之后派车迅速地将遗体接走。”家属们醒悟后很痛心,是自己找的车运送遗体抢了这伙人的生意,“真没想到,当我们还在抢救亲人做最后努力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当做一块肥肉盯上了。”
最后,家属在路人建议下,拨打96144,正规殡葬车赶到现场将遗体运走。
殡葬服务店:“黑车”服务好收钱少
细心的市民会发现,无论规模大小的各个医院,周围或多或少会有“殡葬一条龙服务”的店铺存在。不论是殡葬车、选墓地,还是销售骨灰盒,只要与“殡葬”沾边的业务,这些店全部可以承接。
从这些店铺联系到的殡葬车,是否是正规殡葬车?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以病危老人家属身份进行走访调查,几乎所有的店均表示可以提供殡葬车服务,“根据你花多少钱,什么样的车我们都能找来。”
铁西区一家医院对面的寿衣店内,穿着黑色工装带着工牌的女士向记者推荐了“一条龙服务”:“收取300元服务费,办理三天后事,啥都不用你操心。价格保证合理,不让你们家属多花钱。”
记者表示,只想雇佣殡葬车,不要其他服务时,对方给了记者一张名片,上面有两个电话号码。女子热心地在上面注明,“这个是白天的,下面那个夜间打。”
记者按照白天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一名男子接了电话。
记者:你这是出殡葬车的吗?
男子:你从哪知道我电话的?
记者:是xx医院门口,一个寿衣店里大姐给我你的名片的。
男子:啊,那对。你要什么样车?
记者:就是殡葬车,运送遗体。多少钱啊?
男子:得看你用什么样的车,我这有一般的面包车,也有高档的商务车。一般面包车就300元。
记者:你这车是正规的殡葬车吗?
男子:当然是,我们这的车是于洪殡仪馆的正规殡葬车。
记者:和96144的车有啥不一样?
男子:96144有服务费,我这定多少钱就是多少钱。96144这费那费的就贵了,我们价已经告诉你了,就300元,包括三天的服务,咱们都是透明收费,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名片上都有。
在沈阳市和平区光荣街另一个殡葬服务店面内,老板坦言,“如果需要殡葬车,你要正规的,还是黑车都行。”
“价位不一样呗,正规96144收费400元,黑车收300元。”老板的语气对96144正规殡葬车显得十分不屑,“车都一样,服务态度哪有黑车好?还多花钱!”
“如果是黑车送到殡仪馆,人家会接收吗?”记者疑问。对方显得很不耐烦,“哪都收,只要你不少给人家费用,啥车送来才不管呢!”
蹲守殡仪馆:“黑殡葬车”下午来三趟
市民刘先生一个朋友去世了,其家属在医院内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请了一辆殡葬车,把遗体从医院运往于洪区殡仪馆。办理手续时,家属们才知道,他们请的车并不是96144正规殡葬车,而是一辆“黑车”。
7月7日,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在于洪区殡仪馆注意到,同一辆带着黑花的白色面包车下午3次来到殡仪馆内存放遗体的车库内,将遗体进行卸车,随后离开。记者注意到,这辆白色面包车上除了车头位置的黑色绢花外,没有任何殡葬车的标记。
期间,不间断有4辆其他车辆运送遗体到殡仪馆,其中只有一辆车上带有“96144”和“沈阳殡葬”的标识。而每辆运送遗体的车,每次都将遗体转运完毕后立即离开,不再理会办理手续的死者家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