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托”和“黑心诊所”的坑人内幕：“医托”带我去治“癌症”

　　身患骨髓炎的浙江大学职工段小瑜经病友介绍，慕名到富阳市某中西医骨髓炎医院求医，不料却被当地的“医托”骗到了“富阳市种德堂中草药研究所董氏肿瘤门诊部”治疗。在吃了该诊所开出的12帖中药后，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段先生愤然投书早报，请求记者揭开富阳“医托”和“黑心诊所”的坑人内幕。

　　摩的医托好“热情”

　　12月21日上午，记者一行乘车抵达富阳汽车站，一群“拐的”、“摩的”司机见记者提着“CT袋”，便纷纷围上前询问是不是来看病的。见记者点头，“拐的”和“摩的”司机顿时抢着拽记者上车。记者问当地哪家医院水平高一些，他们几乎众口一词地说：“当然是‘董氏诊所’啦！”

　　记者称有个亲戚得了“肝癌”，在大医院治疗了很久都不见效，听说富阳的中医专治这种疑难杂症，便特地从江西赶来了。

　　“算你找对地方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女“拐的”司机说。“我们这里的‘董氏诊所’很有名气的，董医师16岁就开始行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收费也低，当地人都在那里看病。”

　　记者问，“董氏”离这远不远？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医院？“不远的，就一点路，本来要10块钱的，看你们出外求医不容易，算你5块好了。我们这里共有3家这样的医院，一家在乡下，还有一家技术比较差，只知道做广告，治不好病的，外地病人来看病，我们都是送到‘董氏诊所’的。”这个自称姓许的“的姐”显得格外热情。

　　“拐的”加足油门向目的地驶去。一路上，“的姐”如数家珍般将“董氏”的家底向记者掏了个空。什么上海大医院治不好的“癌症”患者，一经董医师“妙手回春”，个个都治好了。

　　行驶了5分多种，“拐的”在一家看似民房的门口停了下来。在“的姐”指引下，记者走进“董氏诊所”。院内静悄悄的，不见一人。记者不由纳闷起来，这么有名的诊所，却连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也看不到？直到“的姐”吆喝，才在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值班医生”。

　　治癌“妙方”随手开

　　见生意上门，“值班医生”立即起身给记者让座，并自我介绍说是董院长的小儿子，叫董晓忠。今天“老头子”休息，由他代替父亲出诊。说完，他从背后的柜子里翻出几张诊所的宣传材料递给记者。不等记者翻阅，他便开始问诊了。记者连忙递上“CT”片供其参考，并大概介绍了“病情”。董医生听后，当即提笔在处方单上写了一份由21味中草药组成、每帖价格38元的治癌“妙方”。记者问，能否光买药方到外面的药铺抓药？“这可不行，因为抗癌药比较特殊，药铺里根本没有。”董医生解释道。他同时吩咐：“一般患者吃两三个月就可治愈，但像你亲戚的病大概要吃5个月的疗程才能治好。记者便说没带这么多钱，先抓一个星期的药回去给亲戚吃吃看，如果有效的话，以后再来买。记者与他调侃说，这么多药一次开也拿不回去呀，得用汽车装吧！“没事的，交了钱后我们帮你托运过去。”董医生说。

　　“吃一个星期是没用的，肯定没多大反应。你知道，这可是治癌，不是治一般的伤风感冒，哪能几帖药就可治好的？”见记者只开了一个星期的药，站在一旁的药工不无遗憾地说。

　　之后，记者跟这个药工一同进入左边的中药房内抓药。药工一字排开7个小塑料盆，麻利地将各种草药分成7股丢进塑料盆里。记者问他处方上标明了各种草药的用量，不用秤影不影响药效？他笑着对记者说：“用手抓习惯了，相差不大的，你放心好了。”

　　可后来记者到外面找电子秤一称，发现重量最高的为820克，少的只有738克，高低相差达80余克。

　　装好药后，记者付清药款，提出开具正式发票的要求。董连说开发票的人今天不在，等下次来买药时再补开好了。无奈，记者只好扛起半麻袋中药走出诊所。

　　“的姐”还在医院门口徘徊，既不像等客，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她在等拿回扣。

　　下午，记者在该市新汽车站与一位姓孙的三轮车主聊起此事，孙告诉记者，早在几年前，“董氏诊所”便派人四处散发名片，要“拐的”、“摩的”及三轮车主帮忙拉生意，可按病人购药的比例给提成，一个疗程给40元。在利益的驱使下，许多司机纷纷干起“医托”勾当。后来，发现“董氏”药价高得离谱，少数有良知的车夫便不再替“董氏”拉客。

　　“董氏”雇“医托”之事，当地卫生管理部门早有耳闻，却一直掌握不了证据。富阳市卫生局医政科的一位工作人员说，董晓忠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书”。杭州市卫生局医政科人员认为，董晓忠不能从事医师工作，更无权开处方。

　　“草药”里面有烟蒂

　　一帖普普通通的草药要38元。12月24日，记者拎着从富阳配回来的中草药，分别去省、市中医院请专家鉴定。

　　在省中医院中药房，专家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铺了张报纸，把一大袋草药倒在上面。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出现了：中草药里居然有一个烟蒂，难道这也是一味中药？看了足足有30分钟，在药房干了20多年的专家，在21味草药堆里看到只有3种药是能叫得上名的：制军、猫人参、山茹菇，其余全是不知名的草根，最多值10多元。

　　在杭州市中医院，记者请教了肿瘤科医学博士黄挺。黄博士说，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肝癌的治愈率在5％以下，就是以5年生存率来算，大约也不超过30％。那种夸大中药治癌的效果，是对病人的极不负责任。他还讲了一例病人：几年前，一个肿瘤病人在该院进行化疗，本来快要好了，医生关照他每隔3个月复查一次，可是这个病人一年没到中医院来复查，等他再来院时，他已听信别人的话去过富阳的一家中草药门诊部配了数不清的中药，后来肚子里积起了腹水……

　　黄博士说，一定要提醒患者，千万不能听信医托和不法行医者的胡言乱语。要治病，还是到正规医院找个好医生，才能看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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