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最值得关注的发现之一是“脊带”(ridged band)。脊带是长约10至15毫米的可折叠的肉条,如指尖一般敏感。勃起时,脊带会朝外翻,将非常敏感的细胞置于阴茎底部。当然,没有包皮的阴茎仍然能用,但包皮是敏感带组织,它还保护着阴茎,让它保持湿润。缺少包皮的阴茎表面更平滑,更干燥,对温度的变化更敏感,也更容易被衣服面料刺激。龟头表面的增厚又称为角质化,也会降低敏感度。
包皮细胞不会再长出来。恢复包皮的手术就是向下拉扯皮肤,让皮肤延伸,但是这不能代替敏感细胞。泰勒于2010年去世,他认为包皮的性功能和龟头一样重要。
如果泰勒是对的,那么男性切除包皮后阴茎的敏感度会下降。检验该猜想的一种方法是在实验室环境中触摸很多阴茎(包括切除了包皮的和没切除的)。2006年,一组美国科学家和反对包皮环切术的人用硬尼龙线测量了约160位男性的包皮(如果有的话)和龟头上19个点的敏感度。结果发现,切除了包皮的男性最敏感的部位是包皮环切术留下的疤痕,没切除包皮的男性的最敏感部位则是包皮。
2011年,弗里希发表了5500多个男性与女性的性经验数据。极少人报告他们的性生活出现了问题。但是那些报告了问题的人(如难以达到高潮,或女性性交疼痛),大多是切除了包皮的男性或他们的女性伴侣。
1950年左右,首尔国立大学研究员询问了最近切除包皮的男性手术前后的性功能差异。在约140个手术前后都有性行为的男性中,近一半的人说自慰的快感不如手术前,28人说性爱的快感不如手术前。大部分是因为敏感度下降。
尽管如此,这些数据还不足以下结论,而且其他的研究者得出了相反的结论。悉尼大学的分子生物学家布莱恩·莫里斯(Brian Morris)回顾了36项研究,研究样本总计约4万人,结果没有发现包皮环切术与敏感度下降、难以高潮、勃起困难等性功能问题之间的联系。所以辩论还在继续着。
在非洲推广包皮环切术,是否合适?
在2002年到2006年之间,研究者们曾进行过3次包皮环切术的随机对照临床实验,地点分别在乌干达、肯尼亚和南非。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包皮环切术是否能降低女性通过性行为将艾滋病病毒传染给男性的风险。每项研究的样本都很大,大约有3000人,研究持续了约两年。成年的志愿者被随机分配到接受手术与不接受手术的组里,结果发现接受了包皮环切术的男性中,感染艾滋病毒的人数较少。后续研究发现,手术的益处持续存在。这些研究表明,包皮环切术可以将该地区男性通过异性性行为感染艾滋病毒的风险降低60%。在这基础上,一项2007年的分析估计,如果在5年时间里,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所有男性都接受包皮环切术,该地区的国家在2020年能将艾滋病毒感染率从12%减少到6%。
2007年,美国国际开发署(United States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USAID)、盖茨基金会与其他援助机构发起了一项150万美元的活动,目标是在2015年年底之前,给该地区80%的成年男性进行包皮环切术,涉及的人数总共约2000万人。
但实际上,包皮环切术的科学证据并没有倡导者所说的那么明确。一方面,减少60%的风险离完全保护还有很长的距离。法国巴斯德研究院的流行病学家米歇尔·加雷纳(Michel Garenne)指出,很多有效性类似的干预措施,如早期版本的霍乱疫苗和安全期避孕法,都是不推荐作为大规模的公共卫生措施的。因为被重复暴露在疾病面前的大众无法得到它的益处。HIV也是如此:一个多次不使用避孕套发生性行为的人是感染病毒的高危人群,不管他是否切除了包皮。“如果随机对照实验表明手术的有效性为99%,那是一回事,”加雷纳说,“但它们没有。”
同时,给自愿接受手术的人提供的信息也有问题。我见过许多刚接受手术的人会说:包皮环切术将感染艾滋病的风险降低了60%。然而,流行病学家把这个数字称为“相对风险降低”。它告诉我们,在临床实验中,切除了包皮的男性新感染HIV的比例比没切除包皮的男性低60%,但它没有提到感染HIV的实际风险。实际风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性行为。重要的是,如果男性频繁与感染HIV的女性发生性行为,不管切除包皮与否,他们都有可能感染HIV。
当然,活动组织者都知道这些。这也是每个接受了包皮环切术的人同时也要学习预防艾滋病口诀——禁欲,忠诚,使用避孕套——的原因。活动管理者还谈过“避孕套倦怠”的问题。他们知道,有时候男人不使用避孕套,而包皮环切术这时就能减少他们被感染的风险。“(切除包皮)是一个一次性的过程,”乌干达实验的主研究员,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罗纳德·格雷(Ronald Gray)说。格雷认为,因为手术的益处可以维持一生,所以不管这些益处是大还是小,手术都是值得的。
手术的伦理问题
而将成人手术转变到常规的婴幼儿包皮环切术也是有争议的。“在成人身上找到的证据也适用于婴儿。”USAID的一位高级官员表示。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有成年人包皮环切术的数据。没有更好的证据,政府是否应该向没有办法同意做手术的婴幼儿推荐这种手术呢?“从医疗伦理上来说,这是非常值得怀疑的,”加雷纳说。
还记得之前我们怎么说的吗?手术的益处可以通过更温和的干预措施来获得(如抗生素对付尿路感染,避孕药预防性传播疾病),得病的风险也很低而且可以通过其他方法预防(如阴茎癌),而且这种顾虑几乎毫无道理(美国的艾滋病发病率并不高)。也请记住,在很少实施包皮环切术的其他西方国家,性病、阴茎癌、宫颈癌以及艾滋病等的发病率也么有更高。
今天在美国,我们进行包皮环切术的主要原因不是它对健康的益处,而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它了。毕竟,如果切除包皮并不能预防那些威胁生命的疾病,那么在不经本人允许的情况下,移除儿童身体的一部分合理吗?我们已经习惯在婴儿身上做这种手术,理由是因为他父亲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听到很多人把这个作为理由,可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理由。
柏林反对男性割礼运动中的示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