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北京3月10日消息(记者郑澍 解朝曦)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2003年的一场“非典”,让这位呼吸疾病研究专家的名字家喻户晓。此后出现的禽流感、甲型流感、医疗改革等公共事件,民众都习惯于听听他的声音,听听他对于公共卫生乃至整个医疗领域的意见和建议,而钟南山也从不避讳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从第八、九、十届政协委员到第十一、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对于钟南山来说,变的是身份,不变的是“高调问政”的姿态和直言敢谏的风格。两会期间,记者采访了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
面对层层叠叠的麦克风和录音笔,即将迈入耄耋之年的钟南山院士话语铿锵。自2003年非典爆发之后,每一次公共卫生事件发生,大家都习惯了求教于钟南山。这一次的寨卡病毒来袭,也不例外。近期,寨卡病毒袭扰巴西并在多个国家和地区蔓延,我国目前已确诊9例输入性寨卡病毒确诊病例。据广东省卫计委3月7日通报,新增两例输入性寨卡病毒感染病例。那么寨卡病毒在我国是否存在大规模爆发的危险?钟南山表示,寨卡病毒可以在比较早的源头进行控制,大规模暴发的机会不大。不过,仍需引起警惕。他建议,防控的关键时期在四、月五月,要外防进入、内防扩散,开展灭蚊防蚊活动。
寨卡病毒的传染是无孔不入的,蚊子最长可以飞到5千公尺。一般不是在室内讲讲话、空气飞沫传染,蚊子会飞到远处,叮了再传染,所以北方很少。广东地方伊蚊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是在广东的西部,现在还没有蚊子滋生的时候,4、5月以后广交会期间就开始会多了。这个问题是非常值得注意的。就是首先要把住外部输入这个关,所以现在在边检都非常注意三个问题,从哪儿来的,经过什么地方,经过何方?第三个是接触何人。
近年来,雾霾一直是两会关注的焦点,而 “雾霾提高肺炎发病率”的观点也一度在网络上传播。对此,钟南山表示,应该理性看待雾霾。此外,雾霾会对呼吸系统、心脑血管造成一定影响,但到底使发病率增加了多少,没人说得清。
雾霾会引起多少人死亡,这些都是在一些基于大数据里头的推测,没有办法能够区别。这是雾霾或其它引起的。大家现在关注的是雾霾,而终南山说,自己关心的是环境污染,雾霾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室外空气污染,很重要的还有一个是臭氧。 还有一个概念就是室内污染,就是肺炎,有一个国外资料显示,小于5岁的孩子肺炎50%以上都是在室内感染。
多年前,我国就已参加控烟公约。近年来,多地都推出了控烟条例,但控烟工作却依旧停滞不前、存在难以处罚等问题。控烟推行难,卡在哪里?钟南山直言,个中缘由就是利益!
“我跟你说一些数据,这个是我刚刚搜集的,很多特别是女性的肺癌的得病率,很多是来自于此类的二手烟,在室内吸烟,PM2.5超过200、苯超过50,局部产生的浓度非常高,比室外的污染严重的多。烟草专卖管理局是很多省的纳税支柱产业,对经济的影响和他成的健康影响永远说不清。中国是烟草生产大国,要销售,要有收益,要害搞来搞去就是利益。”
敢说敢言,不虚以委蛇,不遮遮掩掩,是钟南山的人格特质所在。有媒体记者甚至笑称,正是由于这一特质,每年两会只要钟南山一说话,必然上头条。今年两会,心系医改的钟南山再次发声:建议提高医护人员薪酬,恢复公立医院的公益性定位。
医改七年,路在何方?钟南山以目前儿科医生流失为例,再次发声:医务人员是医改的主力军,不是旁观者。要缓和医患关系,将医改贯彻到底,首先应该加大政府投入、提高医务人员的薪酬,打破医务人员收入与科室收入、医院收入挂钩的局面。
钟南山说,上海新华医院的儿科主任孙昆有一个在全国1万4千多所医院的流量调查,他刚完成了82%,发现有14个省市儿科医生的流失率是11%。这个离开不是人才流动,根本就是一个人才流失。这可能是一个多米诺牌的效应:先是儿科,以后是产科,以后是急诊等等。以后医疗人才流失越来越多。医生工作的风险高、压力大、待遇低。假如医院得到比较体面的合理收入,医生不会更多流失,他要多开药、多检查。这个薪酬的来源从哪儿来,不要从老百姓的腰包里面掏,是从政府拿。
钟南山认为,提高医务人员薪酬,看起来是待遇问题,实质上是公立医院到底是公益化还是市场化的问题。医改的浪潮中,公立医院究竟是向左还是向右?
增加公平性,公益性就是让老百姓可以得到廉价的、有效的、合理的、安全的治疗,让医务人员得到社会的尊重以及得到阳光的合理的待遇。医跟患之间都要共同获益,这是核心。但是钟南山觉得,现在基层基本医疗广覆盖做得很突出,但是作为公立医院的市场化操作没有解决。
在钟南山看来,医改的上游——公立医院的定位没有解决,是导致看病难、看病贵等问题的根本原因。而对于医改的下游环节——分级诊疗、药价改革等问题,钟南山也非常关注。今年1月,一段东北姑娘在北京某医院站了一两天没挂上号,怒斥号贩子把专家号炒高的视频引发网络热议。姑娘一声吼,真能解决号贩子问题吗?钟南山认为,号贩子问题的症结是分级诊疗没落地、基层医生不能够很好地解决常见病和多发病。
二级以下医生不能够很好地解决很多普通常见病,为什么不能解决,是人才问题。为什么人才有问题?一是基层医院的一些待遇和前途因素,还有人才是不是得到大医院的精心培养的因素。国家现在做了一个统计,32.5%的医务人员有医师执照,没有医师执照就说明他们培训这方面是不够的。
钟南山坦承,目前的现状是,一部分大医院担心影响经济来源,不精心培养基层医生:“为什么不精心培养?培养了很多人才后他们回到下一级的医院,常见病、多发病都在基层看了,没几个人到大医院来看疑难病了,医院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