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网】(特派记者徐和谦 发自台湾)2月6日凌晨近4时发生的南台湾6.4级大地震已经进入第六天,在震灾主要的受害区域─台南市永康区倒塌的维冠金龙大楼下,尚有83人失踪待援。这栋楼高16层、屋龄20年、酿灾之际实际有超过500人居住的大楼倒塌,已造成53人死亡;若加上其他屋舍倒塌、水塔和堆积物品掉落造成的灾情,这场发生在除夕夜之前的地震,目前已造成55人罹难。在506名伤者中,已有425人出院返家疗养。
过去两天以来,在地震发生超过72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后,现场就没有再传出救出生还者的捷报,使救灾现场的气氛日益低迷。虽然在2月9日晚间,一度传出在倒塌的大楼废墟内有敲击声传出,但到目前为止,搜救人员从倒塌结构内抢出的仍只有罹难者的遗体,让一度燃起希望、等待在现场的家属十分痛心。
台湾当局“行政院长”张善政也宣布,在2月15日、台湾春节后的第一个上日,全岛将降半旗一日,表示对震灾罹难者的哀悼。
当初兴建开发这栋大楼的建商负责人林明辉及两位建筑师,在9日晚间也因涉嫌业务过失致死罪并有串供之嫌,遭到台南市地方法院检察署拘提到案,并经法院裁定准予羁押。在查案过程中,台南检方一名具有土木工程专业的检察事务官发现,经比对该栋大楼的灾后现场,以及建筑设计图、施工设计图和结构计算书发现,整栋大楼的钢筋实际箍筋数量,比设计图应有的数量少了50%,涉嫌偷工减料。
此外,一名郑姓受灾户也在2月10日于网络上发出一组图片,指控该大楼一楼的业主房东,为了让店面的出租条件更好,在七年前就将大楼内部的A 、B、C三栋之间,从1楼到3楼的间隔墙体和栋柱打穿连通,质疑此举严重影响房屋的结构安全。据台湾媒体报道,有建筑学者指出,维冠大楼高层的密集公寓住宅墙面多,而底部一到三楼用来分摊重力的剪力墙又被打通,造成“头重脚轻”的情况,恐使大楼的耐震程度下降。
海内外驰援纷至盼抚慰生者
根据台湾官方宣布,对于此次震灾中的受害者,政府当局将对每位死难者家属发放新台币100万元(约人民币20万元)的慰问金,对重伤者的慰问金则是50万元(约人民币10万元),对轻伤者发放20万元(约人民币4万元)。此外,对于在地震中失去家园的受灾户,台湾政府部门也准备发放每户每月6000元至10000元不等(约人民币1200元至2000元)的租屋补贴,至少发放约两年。
有受灾户告诉财新记者,由于该大楼位于台南市永康地区的较佳地段,而且各户产权明晰,若转至他处另建,恐徒生波折,因此希望政府能够协助受灾户在原址重建,以都市更新途径盖起新楼。
“我不想要去别的地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在震灾中只受到轻伤的蔡姓女士说,“有人讲说,这里有很多亡者,会不会不敢住?但是他们都是我们的邻居、都是我们的亲人,没有什么好怕的,只会保佑我们”。
至于对于未来的施工质量是否有信心?蔡姓女士反问,“现在全台湾都在盯着这里,还有人敢'黑心'吗?”
但也有一些家属和受灾住户觉得,此处已是伤心地,或者对发生在这里的惨剧仍心有余悸。因此,他们告诉财新记者,若多数住户和政府部门倾向在原地重建家园,待完工后,他们也会将分配回的房产转卖出去,自行迁往他处。
由于此次震灾发生在春节前夕,灾情和伤亡情况传出后,岛内民心震动,震后三日内,岛内各界的捐款累积就已超过新台币11亿元(约人民币2.2亿元)。
在大陆,中国大陆红十字会向台湾地区红十字会捐款人民币200万元用于救灾;大陆最主要的台商组织─全国台湾同胞投资企业联谊会也宣布,将捐款人民币200万元,驰援家乡震灾。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张志军也表示,国台办、海协会在获悉地震消息后,立即启动应急机制,向台湾陆委会、海基会了解灾情,表达慰问,并表示大陆方面愿意提供一切必要的协助。
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受创最重、获得不少台湾善款援助的四川省北川县、庐山县,也各捐赠人民币100万元给台湾受灾地区。此外,包括联想、厦门航空等大陆企业,还有上海、昆山、珠海等台商密集地区的台协组织,也正在积极展开捐助活动。
在倒塌的台南维冠大楼中,也有从大陆嫁至台湾的大陆配偶受灾。其中,一名日前被救出的14岁少女周丽,其母周海英是来自大陆的台湾人配偶,但目前仍下落不明。目前,周海英的双亲已循紧急管道抵达台湾。
此外,还有一名陈姓大陆配偶也在地震中受伤。事发后,台湾陆委会及海基会官员已赴医院对其表示慰问,并期待他们一家静心安养,早日痊愈。
对于大陆方面的善举,台湾陆委会表示,由衷感谢大陆发挥人溺己溺的精神,在慷慨捐助之外也对台湾灾民展现关怀及爱心。
除了 物资和善款驰援,来自浙江省的民间救难组织“公羊队”,在事发后也立即派遣两名成员组成先遣队来台救灾,并加入台湾新北市的救难队伍共赴倒塌的维冠大楼现场搜救。这两名成员恰好是一组两岸跨境婚姻的组合,丈夫来自台湾,妻子则来自杭州,因此赴台手续较为简便。
据财新记者了解,此次灾情发生后,原本其他有意赴台的大陆民间救援队伍,多受制于以救援名义入台尚需通报两岸相关主管部门审批、申请入台手续繁冗等因素;再加上考量到此次台湾地震的受灾范围小、岛内自身的救援能量集中等条件,最后多取消了动员赴台的计划。
不过,在一些关注台湾灾情的搜救专业人士微信群里,在整个年节期间,来自两岸的搜救人员仍不断讨论台湾灾情的进展、交换现场的实况纪录,并分享此次震灾搜救工作中的经验教训。
在国际间,与台湾在地震防灾经验上交流颇为密切的日本,在震灾发生隔日,也派出约10人的搜救观察团赴台。此外,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也宣布,日方将通过日本红十字会捐款100万美元给台湾。网站“日本雅虎”也在网上设立小额募款,到2月10日上午已有超过8万日本网友捐款,累积善款已超过1亿日圆(约人民币570万元)。在韩国,也有3名拥有丰富救灾经验的特搜人员,在震灾后自费组团来台投入搜救。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科比(John Kirby)则在9日表示,美方向所有台湾受震灾影响的死伤人员,表达最深切的慰问,并宣布美国将捐出50万美元给台湾地区红十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