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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社会 > 热点 > 正文 凤凰县跳楼事件:一个少女的非正常死亡 2010-11-08 13:34 作者:杨璐 2010年第43期16岁的邱昌红在古城凤凰的旅游途中从酒店9楼跳下,这个刑事案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被炒得沸沸扬扬,寻访邱昌红的湖北老家和案发现场凤凰县,各种阴谋论的遮蔽下是少女短暂而心酸的命运、对贫困的无奈,以及弱势家庭面对这个不堪悲剧寻求公道的坚持。
16岁的邱昌红在古城凤凰的旅游途中从酒店9楼跳下,这个刑事案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被炒得沸沸扬扬,寻访邱昌红的湖北老家和案发现场凤凰县,各种阴谋论的遮蔽下是少女短暂而心酸的命运、对贫困的无奈,以及弱势家庭面对这个不堪悲剧寻求公道的坚持。
少女的非正常死亡
曹庭英告诉本刊记者,她从最开始就不同意女儿邱昌红去湖南凤凰。理由很简单,从打工的温州到凤凰路途遥远:要先坐火车到金华,从金华转车去吉首,再从吉首去凤凰。对于连上高中的三女儿每顿饭几块钱都算得清清楚楚的母亲来说,这笔路费花销实在是平白无故,旅游对于这个拮据的家庭来说,是想都不要想的奢侈品。邱昌红了解母亲的心意,她打电话告诉母亲,去凤凰是陪伴关系要好的同事侯家姐妹送她们的弟弟回乡读书,车票同事已经买好了的,不去不好。曹庭英这才对女儿的此次远行没有强力阻止,邱家母女商量,邱昌红从湖南回湖北老家,顺便把打工攒下的2000块钱带回来给9月份开学的三姐交学费。
8月18日邱昌红随着刚认识几个月的同事侯家姐妹还有杨杰、杨远兄弟一同从温州出发,探亲之旅一直很愉快。直到9月初侯莉莉(化名)的姐姐侯青(化名)在吉首的一家咖啡厅找到了工作,年轻人们短暂的休整才渐进尾声。9月3日,邱昌红从侯家姐妹的老家回到吉首,准备第二天离开湖南。“我姐打工的地方没办法住,她就让杨远把我们送到杨远一个朋友的家里住一晚,在那里我们第一次见到了林义,他邀请我们去凤凰古镇玩儿。”侯莉莉告诉本刊记者。
三四十岁的林义在几个年轻人面前显得很有面子,还在路上,他就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们一定要招待好客人。到了凤凰,林义的3个朋友把邱昌红、侯莉莉、杨杰带到饭店吃午饭,侯莉莉告诉本刊记者,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喝了点啤酒。她和邱昌红都不是第一次喝酒,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两个人大约都喝了一瓶多并没有什么不适。午饭结束后又有人提议唱歌,一行人就去了万紫千红KTV唱歌。杨杰对这个活动很有兴致,他打电话给远在吉首的侯青,要去接她一起来唱歌,然后就离开了包房,把邱昌红和侯莉莉留给了一屋子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陌生男人。“中午一起吃饭的人后来走了两个,又来了两个还是三个。”侯莉莉回忆。根据案发后警方对家属介绍的案情,新加入的人就是林义打电话叫来的交警大队法制股长龚丞和协警徐磊。龚丞的一位熟人对警方拘捕的这5个人的组合有些想不通,他告诉本刊记者,林义在老家的时候名声就不好,虽然开了一个汽车维修点,但是整天游手好闲到处游荡,调皮捣蛋、打架斗殴、调戏妇女的传言时有耳闻。警察龚丞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侯莉莉告诉本刊记者,在KTV里她们只顾着自己唱歌,同这群男人的交谈并不多。侯莉莉回忆,林义他们又叫了一些酒,然后倒给她们。“我们喝的酒都是接过他们的,唱歌的时候都很清醒,直到快结束喝了最后一杯酒,大脑才变得迷迷糊糊起来。”侯莉莉说她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到了凤凰天下大酒店,只依稀回忆起自己出了KTV包房就吐了一次,到酒店前又吐了两次。
从酒店的监控录像里看到,17点40分不省人事的邱昌红被背进了大堂。交警龚丞到前台以协议单位凤凰县公安局的名义办理的登记手续。四星级的凤凰天下酒店是凤凰县最豪华的酒店,管理非常严格,与许多酒店只要报出协议单位的名字就可以拿到协议价不同,大堂的服务员见是生面孔,必须要协议单位的有效联系人打电话通知销售经理,销售经理再通知接待才可以办理。龚丞没有走这些程序,他一共开了4间房。每间房的市场价格是399元。服务员告诉本刊记者,即使协议价,这房间也不会便宜100元以上。
邱昌红被扶进了929房间,侯莉莉被带进了斜对面的912房间。侯莉莉告诉本刊记者,刚进房间,中午一起吃饭的韩晓东就抱住了她,说自己没结婚,要她做他女朋友。她拒绝了,韩晓东却还是继续乱摸。这时林义进了房间,让侯莉莉好好跟自己的朋友韩晓东聊天。“我就说聊天可以,但是不要动手动脚的。林义离开后,韩晓东继续侵犯我,我就趁着让他开空调的空当躲进了卫生间。”趁着林义第二次敲门,侯莉莉说她跑出了房间,林义和韩晓东并没有追出来,她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吹了一阵风,就躲到了服务员的休息室。邱昌红则没有那么幸运。根据警方对邱家的案情介绍,邱昌红也试图逃离房间,但是被交警龚丞和协警徐磊堵住了房门,林义把邱昌红拖了回去,还踢打了她。40分钟左右,林义从房间里出来,龚丞又进了房间,不久邱昌红再次逃到了走廊上。邱永贵从监控录像里看到,女儿穿着五分的短裤,头发胡乱披散着,步伐并不很快,走到一个窗子前面,左脚踩上窗台,很快就跳了下去。
侯莉莉在休息室躲了一会儿就打着赤脚到一楼上了一次洗手间,“再上楼的时候,走廊上站了很多人,有人喊住我说,邱昌红死了”。
家庭的无奈和痛苦
邱昌红的家并不在湖北阳新县下屋村的祖宅,而是离群索居在不通车的水塘边。邱永贵告诉本刊记者,因为家里生活困难,为了养大5个孩子,十几年前举家搬到这里靠养鱼增加收入。本刊记者看到,砖房的外间是烧火做饭的厨房和饭厅,里间又被隔成两间,外面的一张床是邱昌红父母住,里面纵向排列的两张床是孩子们的天地。棚顶上盖的蓝白编织布一点都不防水,曹庭英跟本刊记者说一会儿话,就得起身把地上的积水舀进水桶里。就这房子还是2004年邱家经济条件最好时盖起来的,当时邱昌红的大姐、二姐还没有嫁人,打工的收入寄回家中,邱昌红和三姐还在上小学,家里的支出不多。这几年邱家的日子却日渐窘迫,大姐、二姐相继出嫁,夫家都以务农为生自顾不暇,唯一的男孩子考上了武汉的大学,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要上万块。去年9月,邱昌红的三姐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每学期又多了2000多块钱的学费。邱永贵告诉本刊记者,他和妻子实在没能力同时供3个孩子读书了。